人定,燕王府书房,灯火未熄。
朱玓坐在太师椅上,书案上铺着一张羊皮地图,手里拿着一本兵法典籍,在灯下仔细研读。
书窗外吹来一阵冷冽梅香,沁人心脾。
他起身活动筋骨,走到窗前望月,张开手臂抒情地大声念:“知心惟有梅梢月,来照寒窗夜读书。”
片刻后,朱玓问:“千钟,什么时辰了?”
千钟说:“回殿下,已经亥时了。”
朱玓躺在窗边的罗汉床上,在月光和花香中入眠。
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夜半。
他梦中也有一个小小少年,跟在身后唤他“师父”,与他在深山中习武,寒暑水流淌过礁石,哗啦的水声不绝于耳,格外治愈人心。
三丈瀑布,涎玉沫珠,少年练功的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他冲“他”大声吼:“不够快!”
少年又乖巧地重新打一遍拳,身上被瀑布的水溅湿了,头发一绺绺沾在脸上,打出去的每一掌都甩出水珠。
“腾空踢腿,重新踢十遍!意到气到,气到力到。”
……
后来,那少年换回女儿装,她坐在虎背上,对他说:“师父,你等玥儿长大,好不好?”
未及回答,瀑布的水珠溅湿了他的脸,朱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汽。
他被雨泼醒了。
雨丝斜斜吹入书窗,泼到他脸上,被子也淋湿了一半,生生将痴笑的少年从一帘幽梦中拽回人世间。
朱玓跳起来大吼:“千钟,千粟!”
“在——!”宦官吉利拖长音跑了过来,并点亮了屋里的灯。
只见朱玓一脸湿漉漉地站在屋子中央,头发上挂着水滴,寝衣的肩膀上也是半湿的。
“唉哟!主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朱玓冷漠吩咐道:“备热水。”
朱玓坐进湢沐间的浴桶里,把整个头埋进水里,徐玥到底是不是她?
王府宦官吉利在外,拿着拂尘抽打千钟和千粟,骂道:“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怎么当差的,主子半夜被雨泼醒你们都不知道来关窗户!”
千钟和千粟忍着笑意抱头逃窜。
朱玓走出湢沐间时,三个人站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