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玓走出湢沐间时,三个人站在廊下。
吉利说:“主子爷,今日高低得打他们一顿板子给您出气。”
朱玓想起昨日下午徐玥劝善的话,她对飞禽尚且心怀慈悲,他又何必因小过责打下人。
“算了,是本王想吹风,不关他们的事。”
“兔崽子!还不快谢殿下宽宥!”
“谢殿下开恩!”
朱玓兀自去看兵书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拂晓,钟粹宫。
一夜落花雨,记城流水香。
徐玥唯一一套男装被雨浇透,采莲在廊下拧着水,抖了抖,拿进屋铺在桌面。
采莲说:“小姐,这套今日肯定穿不了了。要不,今日您告假别去了?”
徐玥捏着下巴犹豫片刻,说:“把昨日子佩姑娘送来的那个包袱拿出来吧。”
采莲拿出一套青雘色圆领袍,和通色的大氅,仔细检查有无违制之处,没有什么刺绣,才给徐玥上身穿着,这也是无法之法,吴王殿下当真是雪中送炭啊!
她也不曾想过有一日会落魄到借衣穿的地步,衣服上有一股子松烟墨溶于水,渗透入宣纸后自然散发的诗墨香,应该是吴王府洗衣后熏的香。
大本堂。
燕王是到得最早的。
徐玥收伞进正厅时,他已经坐在座位上看书,他说:“你来了,磨墨。”
徐玥走过去,拿起葫芦水滴,滴了四五滴清水在砚台上,从木匣里取一节松烟墨,熟练地打圈研磨。
为他沏了一杯热茶。
朱玓这才抬头,看见徐玥的衣袍,怎么那么眼熟?
两年前,他和五弟微服出宫,孙贵妃亲手缝制了一系列青绿色系的衣服,从浅到深八套,分别是井天、西子、天水碧、铜青、法翠、青雘、软翠、碧城八个颜色。
本来是一人四套,给五弟的都是浅色系,给自已的都是深色系。
五弟瞧着青雘色好看,就想拿西子色与他换,但是他毕竟穿不下五弟的衣服,就直接把青雘色给他了。
他沾沾自喜说留着长高一点再穿。
孙贵妃习惯在衣领后正中央绣一朵五瓣梅。
她宁愿捱寒受冻也不肯披我的大氅,却愿意穿五弟的衣服,好得很!
宋先生在门口收起油纸伞,走进大本堂正厅,看了一眼已到的两个人,说了一句:“路遥知马力。”
另外六位皇子和他们的伴读陆续到位,总算在敲钟前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