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林家最得意的秀才郎林广耀满面春风地回到家中,却被床上焦黑的林有有吓了一跳,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老三,你可算回来了,瞧瞧你侄女,上个山竟被雷劈了。”林老太太满脸哀怨地哭嚎起来,期期艾艾地看着最得意的三儿子。“老三,你都不知道今天你大哥他们是怎么对有有的······”“咚咚呛呛······咚咚呛······”话还未说完,只听见外面传来锣鼓喧天,唢呐齐鸣的震天声响。一身喜庆的婆子,满脸堆笑地推开了林家大门,一个箭步拉住了在院子里收衣服的二儿媳徐氏。“哎呀,小嫂子,听闻你家有个小丫头不幸坠崖身亡,实在可悲啊,你也要节哀呢。”“但是这小丫头有福报啊,我们县令老爷家最小的儿子也在前天不幸身故,可巧的是俩孩子竟然生辰八字竟十分相配。”“倒不如成全了这一桩美事,让两孩子在下面也能相伴长大。”媒婆一脸同情地说着,这婆子乃是卞山镇远近闻名的刘媒婆,凭着一张巧嘴,撮合无数姻缘。此时,迎面走来的林浩序,林广生的二儿子,听到此话,气得浑身发抖。“你这该死的婆子,一派胡言,怎敢诅咒我妹妹?”“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说罢,就操起了院子里的扁担。“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哥,这可是好事啊,你别蹬鼻子上脸,县令老爷家可不是谁都能攀上的,再说了,你家连彩礼钱都收了·····”一听说彩礼,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二儿媳徐氏,倒是来了兴致,看这阵仗,彩礼定然不会少。“彩礼?多少呀?你们给谁了?····”不待话说完,林浩序却抡起扁担就朝这群人挥舞过来,院子里一下子炸了锅。林家众人纷纷赶来,杨氏远远便听见这媒婆的混账话,此刻气得眼眶通红,她的洛洛竟然要被人拉去配冥婚,天杀的畜生啊。她把洛洛安置在里屋后,跑到媒婆跟前,狠狠甩了一个耳光,恨恨地看着她。刘媒婆被这猝不及防地一耳光,打得直跳脚,当即破口大骂。“你个贱妇敢打我?你当老娘是吃素的,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老娘也要把那小丫头带走,真不要脸,彩礼都收了,现在又这副做派。”“你别血口喷人,谁收了你家彩礼,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杨氏气急攻心。“你家秀才哥,跟我们老爷说得有鼻子有眼,特意交代,今日午时来你家抬人,休要误了少爷入殓的好时辰。”说罢,便指挥身后的轿夫前往林家里屋去寻人。林浩序上前阻拦,被一把推翻在地,院中撕扯扭打,霎时慌乱成一团。“停,停·····”林洛洛双手叉腰,一脸震怒地站在堂前。小小的人儿,此刻身上却满是肃杀之气,让周围人竟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走,窝跟你走!”“不行,绝对不行,洛洛活得好好的,才三岁,怎能去配冥婚?”杨氏一把将洛洛死死护在身后。从房中匆匆赶出来的林老太太,却拉住媒婆的手,满脸谄媚。“刘婆子,感激县令老爷抬举,我家这小丫头本就是捡来的,我们本就养不活她,这下子去县令老爷家也算是她的福分,这是我家高攀了!”“娘,你怎能如此,洛洛还是个娃娃啊!”杨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婆婆。“奶奶,奶奶,不能去,妹妹去了就没活路了!”林浩序凄厉又绝望地呼喊着。“一个赔钱货而已,养了她两年,又不是亲生的,倒不如卖掉实在。”林老太太尖酸刻薄地讥诮着。“老三,快点,把这小丫头塞进轿子里,可别误了县令老爷家的好时辰。”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轿夫闻言,三两步抱起洛洛,杨氏和二儿子刚上前阻拦,就被一彪形大汉踹倒在地。杨氏哭求着往前爬,“娘,求求你了,洛洛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啊,她将来长大会好好孝敬您的。”“快走吧,趁着老大没回来,赶紧把这小哑巴抬走!”林老太太狠狠挖了杨氏一眼,直接推了推媒婆示意道。看着林洛洛被五花大绑捆,塞进花轿,围观的百姓纷纷愤怒不屑,却又无可奈何。“这林家真是造孽啊,竟然把三岁的孩子卖去配冥婚,要遭天谴啊!”“这娃娃真可怜,养的那么好,白白嫩嫩,滴溜溜的大眼睛就像两个小樱桃似的,水灵水灵的,可惜了·····”“这一家子简直都黑了心肝啊!也不怕遭报应!”······媒婆见人群议论纷纷,甚至开始涌动,赶紧示意轿夫快点离开,一路小跑。杨氏挣扎着欲起身去追,却被秀才郎林广耀狠狠桎梏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嫂,别怪我,那个小哑巴,我们林家在这灾年也养了两年,是时候给林家做点贡献了。”“县令老爷说了,只要这事成了,就把县丞的位置留给我!”“大嫂,我要是当了县丞,咱家也能光宗耀祖,到时候你们也能沾着我的光了!”听着林广耀这狠戾且不要脸的话,杨氏愤然吼道:“三弟,我与你大哥素日待你不薄,你进书院读书的费用,和考取功名的束脩,都是你大哥一笔一笔攒下来的,可你却能如此狠心,连一个两岁娃娃都容不下,你还是不是个人!”此刻,躲在角落里的林有有,经过刚才事情的刺激,“哇”一声大哭起来。毕竟也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刚经历了雷劈的惊吓,又被眼前的厮打所刺激,更是抓狂似的哭嚎:“不是我,是三叔让我推的,是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