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远在北地的一座城内。这座城叫汉阳府城。是两江行省的一个府城。在一处小院子里。一个正在打扫马厩的中年男子,目光看向南方,只是间隔不到百里的距离,就是故乡,西川行省。他在给一匹马添加饲料,纵使天黑了,也再加喂一次。因为他要骑着这匹马,出城。他在等。他接到消息,今夜会有接头人送来情报,有他负责送回西川行省。他的职责就是传递情报。黑冰台里,有专门负责刺杀,打探情报,运送情报,三方泾渭分明,只依特定的信号,启用潜伏的人员。而运输情报的,又是最重要的一环,往往死亡率也最高。“我黄达,一介饲养马匹的小兵。”“每月一百两银子的俸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在汉阳府城潜伏了一个月了。”“什么事都没有做,就凭空得了一百两。”“任务完成,还有奖励,还会升官。”“哪怕身死,家里还会得到一大笔抚恤,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差事。”“我生在了一个好年景啊。”“今夜就是我黄达,飞黄腾达的时候。”黄达满脸胡子拉碴,满身透着马厩里的腌臜味,离很远都没有人愿意靠近,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注定了会与众不同。丰厚的俸禄,也意味着超高的死亡率,往往一次信息传送,就意味着大批人要跟着死亡。夜色越发深了。黄达安静的靠在马厩里,微眯补充体力。忽然一阵脚步声。突然一道布包,扔进了马厩里。不大一会,就听到了外面响起了厮杀声,渐行渐远,明显是扔布包的人,负责把人引走了。黄达打开布包,里面还有一层油布包裹一个盒子,起到防水的作用。在布包的内侧上写的有字。“兄弟,我回不去了。”“一定要把此物送回家,为了这个东西,我这条线上死了三十多个兄弟,这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接下来,全靠你了。”只是简单三行字,像是匆匆而写。黄达把布包紧紧的塞进了怀里,看了一眼天空,故乡的月,应该也这么亮的吧。“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他起身,再次给身边的这匹黑色骏马,填充了一次饲料,就再次靠着马厩里假寐。他要等城门打开时。第一时间内冲出城门。……等到天色渐亮。守城兵士睡眼惺忪的欲打开城门,因为这个点,第一波先出城的往往是运送城内屎尿的粪夫。哒哒哒忽然这个时候,一匹黑色骏马突然间飞跃而出,在城门只是开了一个缝,就是一跃而出。“追!”“这些狗杂碎,果然没有清除干净。”忽然这个时候,城内也出现了一队骑兵,并立即发出了响箭,紧跟着冲出了城。黄达第一时间出城后,就按照事先探查过多次的地形,开始赶路。他发现了后面的那些追兵。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口忽然冲出十几个,趁着城内骑兵冲出时,从一侧以及后面直接射杀了那些骑兵。稍后他们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静静的守在了城门口。那十几个人穿着农夫的打扮。明显是接到了消息,不惜显露身份,来护送黄达离开。黄达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依飞快的速度,往前赶路。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阻拦的汉阳府城的兵士,还有一些明显是军方的兵士。但这个时候,往往就会出现一些人拼死挡住了对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组织倾尽大批财力,潜伏在北地的人,纷纷显身了。”黄达紧紧的捂着胸口的布包,他浑身冒汗,也感觉了此次任务的重要,足足跑了两个多时辰,胯下的马都喘着粗气。还好休息的充沛,加上喂养的足。还能长时间的奔袭。等远离了汉阳府城所属,搜捕他的军方兵士反而越来越多了。黄达藏在草丛里,看着两行省接壤之地,过了这个关口,对面就是西川行省境内。双方都有兵士,把守关口。“按照组织里给予的接头方式。”“这个时候,对面应该会来人接洽。”“难道对面出了问题?”黄达心底一沉,对面可是西川行省,若是对面出了问题,那关口内岂不是也有敌人。黄达想到一路上冒死护送自己离开的同袍。他不敢冒险。安静的藏在草丛里。一直等到了天黑之后。黄达还是没敢动。就在这个时候。从西川境内的关口内,突兀出现了几道黑色身影,刚一出现,忽然就传出了羽箭之声。那几道身影,很快就被射杀。不大一会,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把那些尸体处理干净,然后又再次恢复安静。“妈的。”“感谢老爹给我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箭肯定是从西川行省的关口内,射出来的。”“有内奸。”“老子发誓,早晚会揪出你们。”黄达咬牙恨道。他慢慢的挪动身子,开始朝着东侧移动,两江行省和西川行省接壤处的关口,不能过。就只能往东,走沧江。那是最危险,也是唯一的途径。能潜入北地,负责运输的人,都颇懂水性。就是为了碰到,必须泅渡过江的时候。只不过理论上,再好的水性,也很难越过沧江。但也只能赌了。黄达慢慢挪动身子,悄悄的离开这片区域,趁着夜色往东跑,这一跑就是足足两个多时辰,没敢停下。感觉到脚底下的鞋,都磨损的薄如纸了。浑身汗水哗哗哗的往下流。累的喘着粗气,直到听到了一些江水声。“是到了吗?”黄达晃了晃脑袋,看了一眼天色渐渐亮了,慢慢的趴下来,靠近江边,看着波涛拍打的江面。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头牛掉进去,也要被拍的浮不起来。忽然远处响起了一阵阵的马蹄声。黄达回头一看正是穿着甲胄的一群两江重镇的兵士,他们明显也发现了黄达。“人死鸟朝天。”“老子拼了。”黄达匆匆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包裹住那个布包,然后背在身上,打了一个死结,就是噗通一声,一头跳进了沧江之中。那些兵士们很快赶到江边。“江水这么大,那家伙又被追了一夜,肯定活不了了。”“这些家伙,一个个还真是不怕死,才两个月左右,就渗透的如此之深。”“妈的。”“赶紧回去报告,肯定要什么消息,走漏了,希望不要太麻烦。”一个两江重镇的将领骂了一句,就是摆了摆手带着人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