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也没必要把陆时晏牵扯得更深。我就都回复没事,让他放心。这晚,我洗漱完半躺在床上看书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着急忙慌的声音。我下意识准备去看看,刚拉开门,听见程叔几乎恳求地劝道:“您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想想老爷子啊,你身体垮了,纪家怎么办?”偌大的老宅,能让程叔用尊称的,只剩纪昱恒和我了。我拉门的动作顿住,心里似被什么扯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应该对自己的身体有数才是。对。我想着,又关上了门。门合拢之前,听见纪昱恒声音沉哑地说道:“没什么大事,您打电话叫医生过来一趟吧。”我重新躺回床上看书,可看了不知多久,才发现书都拿反了。变得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不知道他的身体是怎么了,如果是因为那一枪……那本该是在我身上的。我心烦意乱地合上书,准备去阳台透透气时,房门便响了起来,伴随着程叔的声音,“少夫人。”我的脚步都不受控制地快了一些,打开门,“程叔,纪昱恒……还好吗?”“昱恒他发烧了。”闻言,我略微松了一口气,以为是感冒之类的,却又听见程叔开口:“是前几天的枪伤感染了引起的。现在不让任何人碰他,也不肯吃药。”“你们要离婚了,我本来……不该来找你的,但实在是听他睡着了,在喊你的名字……”我捏了捏手心,“我去看看吧。”因我而起,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因为发烧,纪昱恒两颊染着不自然的浅红,长睫覆下,呼吸均匀绵长,只是眉心依旧蹙着,好似遇到了天大的烦心事。程叔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这是医生刚来开的,能退烧、消炎。”我点头,“好。”“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随时叫我。”程叔出去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和他。我走过去,探了下他的额头,很烫。至少三十八九度了。未料,却在准备收回手的那一刻,被他下意识攥住,低声呢喃道:“老婆,许筱柠……为什么要离婚,不要离婚。”房间静谧,他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闯入我的耳朵。我在原地站了许久,俯身拍了拍他的脸,“纪昱恒,醒醒,吃药。”他迷蒙地微微睁开眼,看见我,似乎有些不相信,突然用力一带,将我拽进他的怀里,他瓮声道:“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你骂得对,我是王八蛋,是混蛋。”我被他拉得猝不及防,好在反应还算快,重心没落在他的伤口那一块,但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滚烫。人都烧迷糊了。他清醒的时候,绝不会有这么深的觉悟。我手撑在床上,又好气又无奈,“那你就利落一点和我离婚,别再耽误我了。”“我不要。”他手还圈在我的腰间,双眼却又轻阖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清晰。这人发个烧,搞得跟喝醉酒一样。我无奈,反手掰开他的手,脱离他的怀抱,却在要收回手的瞬间,目光突然一紧。他的手腕内侧……有好几处黑红相间的烫伤。新旧不一的伤,在他精致如玉的手上,灼得人眼睛都发疼。明显不是同一时间烫到的。那就不是不小心烫到了……而是故意的。可是,以他如今的身份,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我努力睁大眼睛,抬手压了压内眼角,忍着鼻腔的酸楚,又拍了拍他的脸,“纪昱恒,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嗯?”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好像没听真切。我弯腰,“我说,你手上的伤,烫伤,怎么弄的?”睡梦中,他眉心蹙了蹙,低声呢喃,“想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