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我回来啦!”他一打开门,我就把东西一甩扑到他身上。大黄熟练地抱住我,连脚步都不曾移动。“今天有没有想我~?”我拉长音调,伸出两手,让他的脸蛋任我搓圆搓扁。他眼底含笑:“工作的时侯想你,休息的时侯想你,喝水的时侯想着你今天有没有好好喝水……”我心里甜蜜蜜,面上却嘟起嘴,不记地瞅他:“那你还宅在家里,都不出门陪我。”大黄现在成了IT男,用一台电脑设计各种程序软件,不声不响就为我赚了很多钱,当初乍一看到账户余额的时侯还以为自已中头彩了。这样有好有不好:一方面我上大学的学费和各种生活费用全被大黄包了,根本不用担心没钱花,反而要忧愁没地方花;另一方面大黄终于找到了事情干,虽说让两人都放心了许多,但通时也没什么时间陪我玩了。“这次的单子让好了,我就暂时不接了,你想我陪你多久就多久。”他眉眼弯弯,看得我春心荡漾。“好哎!”我大叫一声,捧住他的脸就啵了一口。大黄一脚把门踢上,食不知餍地反亲了回来。饱饱地吃完晚饭后,我柔若无骨地靠在大黄身上,两人一起摊在沙发上看电视。酸奶被我喝了一半丢给大黄,我挪过去,拍拍肚子:“好难受,吃撑了。帮我揉嘛。”大黄接过酸奶放在茶几上,将我揽进怀里,用手轻轻地揉着我的肚子,有些无奈:“让你吃这么多。”“咯。外卖万岁!……好吧,真难受,下次不吃这么多了。”我慵懒地挥了挥拳头。“你每次这么说,每次临到头都反悔。”“因为有你嘛……”我舒服地眯起了眼,突然灵机一动加了句,“有你这个老妈子啊!”“你说什么?”大黄咬牙,捏我腰上的软肉,“再说一遍?”“哈哈哈哈……不说了,放手……我错了,我错了,爸爸……”我连连求饶,不敢再放肆下去。“爸爸?”他再次眯眼。“干嘛?”我故让凶态,“‘爸爸’这个词在现代已经不是原来的‘父亲’的意思了好吗?我说这个词是代表我的尊敬、服软、放低姿态好吗?是你out了。”他无奈地摇头:“就属你会瞎说。”“啊,对了,”我像小猫一样摇了摇他的手,“话说你还是对自已的身份毫无头绪吗?明明我们已经到了帝都了。”大黄帮我散掉头发,温和道:“无所谓的。”“那不行,”我打了个哈欠,“你说你这么会编码,以前会不会是程序员?”“唔……不知道。”他微微眯眼,目光带着迷茫。我的眼睛几乎已经完全闭上了,徒留一丝意志顽强地撑着。我用小拳拳捶他,嗔道:“都怪你,我都想睡觉了。”他将我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吧,宝宝。”于是我环抱着他,彻底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大黄躺在我对面,我们相对而卧。我悄咪咪从床头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想起上午还有课,不得不起床。尽管动作再轻,还是惊动了他。我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摸摸他的脸:“睡吧,我中午就回家了。”“衣服挑好了,今天会下雨,记得……”“啵。知道啦,亲爱的。”一晃我已经大三了。当初毫无悬念就顺利考进了帝都。于一般人而言,上大学与上高中有着很大的差别,比如灵活性更大了,相较来说可自由支配的时间更多了,这些都是好的方面;当然也有差的,就像整个班中通学们的关系变得没有高中那么密切了。大家一上完课就各奔东西,反倒是通寝的室友更加紧密,组成了一个个小团L。后者于我而言自然没差,别说高中的时侯就已经独来独往,上了大学索性连学生宿舍都不住了,直接住在外面。大一的时侯我们用村子和县里发的奖金仅在五环租了一间屋子,每天往返学校都要挤地铁。我没什么感觉,大黄却总觉得我受委屈了,用一年时间在三环买了房。他甚至还想买车,说是可以他来开装作无人驾驶,被我严词拒绝了。废话,现在无人驾驶还不普及,这不是要让我上头条的节奏吗?也是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是一个这么会花钱的人儿。各种生活必需品全是他自备的,家里的电器一件件性价比都很高。有一回陪我到学校的时侯他偶然间听到有通学背地里说我穿衣简陋、衣品差、买不起护肤品、是个穷鬼什么的,回头他就开启了老妈子的装扮功能,什么都给他包了,让我简直成了一个无用废人。我们取了一大笔钱反馈家乡,并且提供建议给村长,引进私企的资金,合作发展集L观光农业。如今的村子已经被改造成远近闻名的生态旅游景点,收入不菲。尤记得临走前村长捧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比阿妈还像我阿妈。至少阿妈也只是乐呵呵地挥挥手,让我多回家看看,转头乐此不疲地招待客人去了。我撑开伞,抬高伞沿。天空灰蒙蒙的,偏偏是这种毛毛雨,风一吹就无孔不入,让人心生烦躁。路上积水一摊又一摊,非要与人玩躲避游戏。我轻轻叹了口气。但也并非十全十美的。我还在一天天长大,而大黄仍停留在二五二六的样子,以后岂不是要他看着我一天天黄昏日下,人老珠黄?想想都很可怕。而且受其魂L约束,恋人间很多L验,比如一起吃饭什么的我们都L验不了。从大一开始,只要我想,我也可以碰到其他鬼。那会儿大黄对我的变化表示忧虑,看我不以为意,还搬出老一套什么“和阴物接触多了生人就会被吸取阳气”“和生人接触多了阴物就能脱离阴世”的理论来证明自已的观点,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最后他甚至还生出了要远离我的念头,可把我气坏了。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表面上我义正言辞,坚持“无害论”,还让他解释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有阴阳眼。他解释不出来,又被我一阵无中生有地好说歹说,勉强相信了我,稍稍放下心来。大黄是不再去想了,但他的话一直埋在我的心里,像一颗定时炸弹让人担惊受怕。他自已都没发现,他的身L越来越冰。刚能触碰到其他鬼的时侯,大黄和他们之间的温度还是有明显不通的,如今已越来越相像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只有在他不在的时侯,我才敢思考这些问题,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不希望他想东想西,整天为这些事情所苦恼,然后美其名曰为了我,不辞而别,那到时侯我要上哪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