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怀确定那双白皙嫩玉般的手没有半分伤痕,这才稍微冷静了些。“棋子被旁人摔了又不是你的错,皇祖母就算是恼,也恼不到你头上,但若是为了棋子伤到手,惹得皇祖母心疼,届时看你有几条胆子挨父皇的骂!”慕容怀生气也罢,关心也罢。这一通训完本以为她能听进去点,结果小姑娘扁着嘴来了一句:“容怀哥哥凶我。。。。。。”慕容怀掩在袖中的手攥紧一瞬,再松开。深吸一口气,抬手用了两成力弹了她一记脑瓜嘣。“惯会跟我撒娇耍无赖。”一句话就能把江清月哄好,眉眼弯弯地去摇慕容怀的袖子。这看似兄妹亲昵,可又透着与寻常兄妹不同的异样,使得在场几位皇子各生心思。七皇子早在江清月被拽走的那一刻,便也一并起身了。对他来说捡棋子不是目的。江清月对他何种态度才是重要的。可只要慕容怀在场,江清月的目光从来都懒得施舍给旁人半分。向她示好这般久却依旧毫无进展,这让七皇子多少有些焦灼。“江姑娘,棋子兴许是凑不齐了,皇祖母那里可需要我帮你解释一二?”江清月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一眼:“七殿下打算如何解释呢?是说我没保存好棋子,还是说棋子是被四皇子殿下摔的?”一旁的四皇子听此,警告地瞪了七皇子一眼。七皇子恍若不觉,始终带着风轻云淡的温柔笑意看着江清月。“没保存好棋子的并非江姑娘,而该是九弟。”江清月瞬间咬紧后牙:“七殿下好一招嫁祸于人。”“非也,此乃事实不是吗?”江清月攥着慕容怀衣袖的指骨用力到发白,手背被轻拍两下,这才缓缓松开。“依青雪来看,只需向太后娘娘明说就是了。”几人朝岸边看去,人群中走出个样貌清秀又美目流盼的女子。“四殿下与九殿下切磋棋艺,奈何水亭上石桌不平棋盘不稳,二位殿下棋下到了兴头上,不小心晃动了棋盘这才散落了棋子,这样不就几方无事了?”蒋青雪步步生莲,端足了贵女的架势走到水亭前。“家父户部侍郎蒋韦山,小女名唤蒋青雪,九殿下,青雪这个主意可好?”众人皆看向蒋青雪,唯独慕容怀半个眼神也没给她。拿过江清月亲手倒的茶,慕容怀浅尝一口才缓缓说道。“皇祖母可并非蒋姑娘这般糊涂的人。”江清月扑哧一笑,拎起鱼食兜抓了一大把,往湖里如下雨般边丢边笑:“四殿下向来重练武艺,从不涉棋画诗词这等风雅之物,蒋姑娘这话若是说与太后娘娘听,那便是将老人家当傻子糊弄。”言罢,江清月似笑非笑地扫了蒋青雪一眼。“这般看来,蒋姑娘好大的胆子。”蒋青雪顿时面色又青又白。偏偏水亭之上无人正眼瞧她,岸边的夫人贵女却又都在她背后暗中打量。刚刚她所享受的万众瞩目,此时却大有几分如芒在背。正当蒋青雪下不来台之际,岸边的人群中忽然传来骚动。“有位夫人晕倒了!”“可有人会医?快来救命啊!”隐在人群中的一女子当即扬声道:“蒋家小姐会医术!”众人顺着那女子所指的方向,看了看中间的蒋青雪,最后看向水亭之上的江清月。江清月挑了挑眉,心想晕的可真是时候。刚准备起身,就见蒋青雪忽然连连摆手。“盈盈你别乱喊,我。。。。。。”“诶呀青雪你就别谦虚了,快来救人啊!”魏盈盈着急忙慌地把蒋青雪拉走,众家夫人和小姐这下就有些面面相觑。先前户部宝泉局司长魏家的女儿这么一喊,她们还以为喊的是江清月呢。“不曾得知,原来蒋小姐也懂医术。”有人发问,蒋青雪当即一脸为难。“我也只是在家中,自己看着师父传给我的医书琢磨,实在是医术不精,也没有太大把握。”看她推脱,魏盈盈急得直跺脚:“你师父不是江湖医圣吗?你的医术我信得过!不然眼下也不知该靠谁了,你快救人要紧!”众人一听,也顾不上有疑,连忙为她闪开一片空地。蒋青雪扭着腰端着肩膀蹲下身,先是抬眼看了看慕容怀这边,而后才毫无力道地在那位夫人身上开始按揉穴位。江清月大致看了一会儿,忽然凑到慕容怀耳边。“容怀哥哥,你瞧这蒋家姑娘怎么样?”慕容怀警告地扫了她一眼。江清月立马退开,老老实实坐回椅子上。蒋青雪按了会儿穴位,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给那夫人喂下。不过几息,那夫人幽幽转醒,坐起来就捧着蒋青雪的手,又是流泪又连表感激。“多谢青雪姑娘相救!青雪姑娘真是医者仁心!不然我,我今日都不知。。。。。。”这话听得江清月眉头发紧,手指尴尬地扣椅子扶手。侧耳听去,岸边传来窃窃私语。“九皇子府上那位,看着也不怎么样啊。”“就是,还不如蒋家小姐心善呢。”“有病患昏倒她坐那动都不动一下,啧啧。”江清月偏头听着,不以为然,倒是慕容怀前前后后探了好几眼她的神色。“娘,蒋青雪真会医术?”“呵,为娘看她倒是失心疯了,此等伎俩也敢耍到宫里来,攀权附贵的心思太过昭然若揭。”江清月听到这母女的对话露出轻笑,晃晃慕容怀的袖子,朝离去的母女二人一指:“容怀哥哥,那位是哪家夫人?”慕容怀抬头望了一眼:“刑部大理寺卿,荀大人的夫人和嫡长女。”江清月哦了一声,在心中记下。刑部大理寺卿。。。。。。当年为江家求过情的。因为求情荀大人还被停职了半年。江清月掩去眸中异样,扭头就看到岸上一群人全都盯着自己。为首目光灼然的,正是当众救人出了好一通风头的蒋青雪。“刚刚一时救人心急,忘了还有医术高明的江小姐也在场,抢了江小姐救人的风头,江小姐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