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段姨娘叹了叹,我侄女打小生得貌美,我是不想她做妾的,可有这样好吃懒做的爹娘,她想嫁个好人家都难,刚好府里有嬷嬷教养,将来传出去,也被是宫里嬷嬷教养过的,到底好听些,将来还有选择人家的余地。段姨娘家的情况,虞氏比宁国公还了解。因为段姨娘的话很多,虞氏在头不疼的时候,还是愿意听她絮叨解乏的。虞氏心有顾虑,你也知道,身份不符,许氏和宝珠都不会愿意的。段姨娘想了想,退一步,如果不以学规矩的名义呢就当给嬷嬷请个帮手,或者……家里的公子们都有书童,给四小姐找个陪伴也说得过去吧身份上自然是不敢跟四小姐平起平坐的,反正怎么都好,至少在府中住一阵子,省得我哥哥背着我把她卖了。虞氏长舒一口气,她迟早是要回去的。是,我一定在这段时间里,给她找个好归宿。段姨娘诚恳道。虞氏见此,还是点了头。总归只是个陪伴学习的存在,何况以裴宝珠的情况,能多个人日夜看着也好。但也不全是因为裴宝珠,更多的,还是为了裴彻。忽略裴彻前几日逛青楼的事不谈,裴彻现在还是要上进的,将来混个高些的官职,也能帮衬衍儿。虞氏考虑的长远些,裴彻是庶子并不妨碍升官,但亲表妹给小门小户去做妾,会很不光彩。若不是小门小户,而是给同僚做妾,裴彻更会在其他同僚面前失了颜面。想到这些,虞氏道:让你侄女也暂居怡景轩吧。多谢夫人成全!段姨娘十分感动,她想不到虞氏所想的这些,只是单纯不想让侄女做妾。这边,两人才商量出结果。那边,许氏还没找到女儿。根据下人所说的地方,找了两三遍,也没看见女儿的身影。宝珠啊,宝珠啊!许氏和下人们一起寻找。草丛里根本没人,连余嬷嬷都火冒三丈地赶来了。余嬷嬷带着四大勇士,站在草丛外,厉声道:四小姐,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今日落下的课程,今日是必须学完的。草丛里还是无声,换作平时,裴宝珠哪里会有这么淡定。许氏听余嬷嬷的口气,心中不满,但为了女儿,强忍着。绿油油的草丛盖住了小半堵墙,也盖住了狗洞。早在半刻钟前,裴宝珠哭丧时就发现了狗洞,想到自己要被禁足,干脆从狗洞爬了出去,毫无形象可言,连头上都添了杂草。一边擦眼泪,一边爬,同时心灵上也受到了创伤,毕竟从未受过爬狗洞的屈辱。墙的另一面,就是宁国公府后门对应的街,人烟稀少。裴宝珠刚爬出一半身子,忽听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姑娘,你还好吗裴宝珠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虎纹锦衣,再往上,是年轻男人俊秀的脸,他气质矜贵,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可他清风霁月,平易近人。在这一刻就如谪仙般,逆光降临。裴宝珠看呆了眼,下一瞬,只听男人轻笑一声,喃喃道——今日真是幸运,遇见宝了。他竟说她是宝紧接着,男人蹲下身,伸手帮她捡走了头上的杂草,他眉眼愈发温柔,生怕扯到她头发,捡了几根杂草,突然停下手,可有冒犯裴宝珠咽了咽口水,摇摇头。男人松了口气,弯弯唇角,若扯疼你了,你就告诉我。于是继续去捡她头上的草,将头上的草放进衣襟里收藏,最后才道:姑娘,怎么不走正门裴宝珠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么狼狈,赶紧从狗洞里爬出来,站起身,拍拍衣裳上的灰,我……根本说不出理由。男人看出她的窘迫,礼貌地退后一步,没有再问,转身就走。裴宝珠不自觉跟进两步,悄悄跟在他身后,最后发现他走进了——宁国公府正门。裴宝珠止步,躲在石狮子后面,猜不到对方身份,可心里就跟犯了痒痒一样,挠不到很难受。府中。裴如衍在榻上躺了足足一个时辰,光听屋外主仆俩说话了,也没见人进来陪陪生病的他。这一刻,他心中的怀疑达到巅峰。夫人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所以才不关心他。否则,不可能不关心他。突然,门外声音断了,脚步声响起,越来越靠近房门,他呼吸一滞,莫名的紧张。夫人来了。他闭上眼装睡。房门吱嘎一声,来人并未靠近,只听瓷器被放置在桌上,应该是药。因为味很冲。裴如衍没有显露表情,但被子里的手动了动。下一瞬,房门被关上,人又出去了。裴如衍睁开眼睛,房间刺鼻的药味让他皱眉,真想把药扔出去,可是不能。但也不想喝。这药,苦到有折寿的感觉。少夫人,四小姐失踪啦!门外,有小丫鬟来禀。与此同时,玉翡淡定的声音也响起,世子,杜公子听说您中毒了,来看望您了。……房中一阵死寂。裴如衍闭上眼,将被褥盖住脸,只觉得好吵。该来烦他的人不来,其他人都会来。门外,沈桑宁波澜不惊道:失踪了去找啊,她能跑多远,在一里之内找就行了,说不准在哪个柱子后头躲着呢。她吩咐完,一队护卫就出动了。即便如此,沈桑宁都没停下摆弄手里的花草。这秋天来了,小花小草都变秃了,都得修剪过才能好看。正当她心无旁骛时,身后房门开了。她听得动静,头也不回,快来帮我看看,这样剪好不好看。身后的人逐渐靠近,也不发声。但沈桑宁能感觉到,身后的怨气好像很重。她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看见裴如衍好端端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假装诧异地关切道:呀,你怎么起来了,不用坐轮椅了吗说话的时候,连剪子都没放下。她感叹,良药苦口果然没错,简直是神药啊!来人,再去多熬两碗!裴如衍唇线僵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