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岁宁对张喻说的那些,是一无所知,也无暇顾及国内的事。现在的工作跟编制内那会儿可大不相同了,她负责营销策划。天天有写不完的广告推广方案,每天都要加班到好晚。徐岁宁的打算是,在公司总部先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调到国内分部,国内分部在省会,就挨着她家。外企工资高,她就也不用再纠结编制不编制的问题了。她当时也就是想到这一点。才留下来的。只不过七月底徐奶奶的七十岁大寿,徐岁宁还是决定回国一趟,大生日十年才一回,不能错过老人家这么重要的日子。徐岁宁回国也是偷偷回去的,打开了许久没用过的微信,这段时间找她的人可真不少。她在陈律那栏停留了片刻。几乎是全部没接的未接语音。徐岁宁回了所有人的消息,唯独陈律的语音,不知道该怎么回,打过去,她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徐岁宁奶奶老家在乡下,哪怕子女都搬到了城市,她也不愿意出来,所以徐岁宁从小到大的每一年,几乎都要回村几次。村里的变迁也很大,从小时候的平房。也变成了小洋楼。徐父徐母是提前回村的,徐岁宁到的时候。家里所有亲戚也早就到了。徐岁宁长得好,高中时候成绩也还算不错,也考上研究生了,完全是长辈口中的好孩子。她一到,长辈就是对着她猛夸。徐岁宁最怕的就是应付亲戚,有的实在是吹过了。听得尴尬得不行。没一会儿,徐父就喊住她:宁宁。你去村口接下人。徐岁宁想也没想,就以为是哪个亲戚,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出了门口,就有街坊邻居说什么有钱人豪车的,徐岁宁以为是村子里有人嫁了个富豪,不过走到村口,她看见豪车旁边站的是陈律时,目光稍微闪了闪。陈律手上提着大包小包,朝她走过来。他除了是找自己的。徐岁宁想不到他出现在这儿的理由。周围都是街坊邻居,徐岁宁也不好多问什么。从陈律手里接过几样东西,默默的往回走。一路上,不少人对陈律说三道四。陈律显然也有些不习惯这种环境,表情算不上多好。徐岁宁带着陈律走回家里时。几乎瞬间就沸腾了。毕竟陈律这人的档次,那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徐父对着大伙介绍道:这个是宁宁男朋友。我生病就是他花钱找的医生,挺有用的。最近我活的很轻松,宁宁她妈也不用那么累了。抑郁症这病。不发作,寻常也就跟正常人差不多。徐母当时无数次打电话问陈律为什么无缘无故帮徐父。徐岁宁找他帮忙,陈律不得已才说的他其实是男朋友。吃饭那天态度冷。是因为在吵架。没想到徐父今天直接把陈律喊来了。徐岁宁这会儿当然不能说出分手的事,不然徐父会操心。就像她在辞完职以后也不能贸然回来备考,父母也会质问她突然辞职的原因。到工资不错的外企,还能说是有准备的跳槽。编制内辞职考一个更差的编制,还是裸辞,就不太说得过去了。所以她只能默认。陈律客气的跟大家打了招呼,又陪着徐奶奶聊了会儿天。但他实在是融入不了这里,徐岁宁奶奶是一个相当节省的老人,有的碗用了十来年了也没有换,碗里都已经有洗不掉的污渍和裂缝了。徐岁宁几乎是一眼看出,陈律在拿到碗时,不动声色却有点嫌脏的表情。接下来他虽然看似在聊天,但徐岁宁还是敏锐的发现,他几乎是没怎么动筷子。就跟那回跟她父母一起吃饭时一样,只不过这回处理得更加自然,不熟悉的人根本察觉不出来他的不对劲。陈律说不想分手,可是她家亲戚,依旧入不了他的眼。徐岁宁奶奶听他是医生,心疼他平常累,给他夹了一块土鸡肉。老人家和蔼道:都是我自己养的,没吃过饲料,很补的。谢谢奶奶。陈律道。徐岁宁奶奶是一个很淳朴的老人,跟穿金戴银过奢侈生活的陈奶奶不一样,她没进过几次城里,哪怕是衣服破了,也舍不得丢,都是补一补再穿。尤其手上,都是老茧,哪怕洗的再干净,看上去也不干净。徐岁宁看着陈律道谢以后依旧不肯动筷子的模样,哪怕他演得很像融入了这里,她心里还是难受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