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如今自觉也是想到妙招了。陈女官在,她不便对容枝枝动手,可作为母亲,叫容枝枝跪一跪容家的祠堂,便是太后亲自来了,也是没得指摘的。容枝枝扬眉,看了一眼王氏:容夫人这话说错了,今日叫三妹妹丢了脸面的人,可不是我。说出她与沈相有婚约的,是李家舅母。澄清没想娶三妹妹的,是相爷。此事从头到尾,同我有什么干系王氏恼怒地道:你还敢说同你没关系!如果你不是处心积虑,抢走你的妹妹的婚事,相爷怎么会放着的干干净净的姣姣不喜欢,要你这个别人穿过的破鞋!陈女官蹙眉:夫人,慎言。她自认也是见多识广,却也是从来没看到哪个做母亲的,会这般轻贱自己的女儿。容枝枝听了王氏的侮辱,脸上却半点怒气都无。反而轻笑了一声,反唇相讥道:说得好!我是破鞋可惜了,你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小女儿,却是连你口中的破鞋都不如。她今日不管如何哭着闹着,话里话外的威胁,相爷却还是不愿意娶她,这可如何是好王氏气得心口一堵,捂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喘气:你还得意上了是吗你妹妹丢了脸,难道我们容家不是也面上无光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我叫你去祠堂跪着,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想叫我让人押着你过去容枝枝听得想笑,整了这好大一出,让容家脸上无光,对不住列宗列祖的,难道不是王氏自己吗还想赖在自己头上!她也懒得再与王氏争辩什么,这个人根本不讲道理,便只八风不动地坐着:今日之事并非因我而起,祠堂我是不会去的。王氏又要动怒,可心思一转,又是想起来什么了:你不想去祠堂也行!那你去找相爷,说你什么都比不上姣姣,叫他娶姣姣好了。娶姣姣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都比娶你一个弃妇有面子,只要你好好与相爷说这些道理,想来相爷一定是听得进去的。如此一桩好亲事,落到谁的身上都是泼天大幸,你本就应当多为你妹妹盘算,不然你还配当姣姣的姐姐吗容枝枝反问了一句:既然容夫人你知道,这样的好亲事落到谁的身上,都是泼天大幸,我又为什么要让给三妹妹王氏噎了一下,但她很快便理直气壮起来:姣姣天生就是富贵命,你本就是个福薄的。那好亲事便是给了你,你又能接得住吗怕是没过两天好日子不说,还平白折了寿!我叫你让给姣姣,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知道个好歹,便当感激我才是!容枝枝都听笑了,这样的歪理,王氏都讲得出来。她轻嗤了一声:可惜了,我没那个本事说服相爷另娶,容夫人若是有能耐,便自己去吧,相信相府的路,容夫人也知道当怎么走,不需要我指路才是!王氏咬牙,她若是有把握说服相爷,何至于在这儿逼着容枝枝去她沉着脸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当然是你自己去处理最好!只要你说你不想嫁给他,又何愁不能拒婚他自然会想到你妹妹这个更好的人选!听着王氏这番话,容枝枝甚至有些恶意的觉得,自己答应沈砚书的求亲当真是做对了。她是一点都不想便宜了王氏与容姣姣!而王氏说着,竟然还灵机一动:你还可以与相爷说,你生性放荡,不堪为配,你还能杜撰说你染了花柳病,如此,相爷不就避你如蛇蝎,放弃你了吗饶是容枝枝早就不对王氏抱什么期待,听到这话,都白了脸。而这一回,不必她开口。门口传来了一阵怒喝:荒唐!你在说什么疯话王氏偏头回头一看,便瞧见了容太傅,再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眸光有些发虚:夫君,妾身……妾身方才只是一时失言!容太傅脸色铁青地道:有你这样失言的吗你若是失言的时候,会说这种话,还不如吃一包毒药,自己将嗓子毒哑了省事!王氏心头一涩,委屈得眼眶都红了,这是成婚以来,夫君第一回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这令她忍不住愤愤地道:夫君,今日都是枝枝做得不对,若不是因为她,姣姣怎么会在外头成为笑柄容太傅寒着脸道: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颠倒黑白你可知沈相已经遣了黄管家过来,将诗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都与我说了黄管家怕遗漏了什么细节,还找了好几个人打听明白了沈相到李府之前的细节,才来与我开口。挑事的是你李家那个糊涂表弟媳,荒唐愚蠢的是姣姣。沈相叫黄管家去李家质问了一番,李兆恒夫妇最后还供出了你!说着,他将王氏写给李夫人,说叫她一定要好好在诗会上的羞辱容枝枝的信件,甩到了王氏的脸上。这下,饶是容枝枝听着,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沈砚书做事情如此细致。想来他也是猜到,有了诗会上的那一出,自己回来后恐怕会被王氏为难,才会遣人来吧见沈砚书为自己考虑得这样周全,容枝枝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暖意。王氏将信件接住,看着上头的字迹,也确是自己写出去的。她心虚又恼火,暗怪自己的表弟和表弟媳,竟然这样不牢靠,说出卖自己便出卖了,还是不是一家人了她嗫嚅着道:夫君,这还不是怪枝枝……容太傅不耐地打断:怪她什么王氏!你快四十岁的人了!身为正一品大员的夫人,难道你连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不懂难道你不知道,在外头羞辱枝枝,打的也是我与你的脸面你联合你的弟媳,羞辱自己的女儿,你能得到什么谁会夸你外头真的依了你的心思,觉得枝枝上不得台面了,又能高看姣姣吗还有你方才说的蠢话,你叫枝枝自称有花柳病,你想没想过,她当真出去这样自称,丢的是谁的脸你生出染了花柳病的女儿,自己的脸不要了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吗还是你已为自己备好白绫,欲羞愤自尽了王氏一脸懵然,如梦初醒地道:这……夫君,是妾身糊涂了,妾身就是昏了头,一时间未曾多想……容枝枝淡淡道:父亲,母亲近日里行事毫无章法,说话也是荒诞不经、不堪入耳,好似白昼见鬼。女儿听说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便会如此。也不知母亲是不是撞邪了,不如叫母亲去祠堂跪几日,也能驱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