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身姿伟岸挺拔,似一颗苍松,稳重之下藏着慑人的锋芒,漆黑凤眸扫过来,警惕、审视,浓重的压迫感犹如千斤压顶。若是其他小毛贼在现场,恐怕早就扛不住了,心理防线崩溃,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可池皎皎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也不觉得自己洗劫池家的事做错了,所以她没有露怯,大方同顾铮对视,还在心里暗暗道:除了受伤一事,老天爷其实挺偏爱这个男人的,给了他健硕的身体、勾人的皮囊,还给了他敏锐智慧的大脑。她前世在打家劫舍一途上颇有经验,收完东西后把其他痕迹全都抹掉了,只恶作剧的留下了两枚脚印,就为了让池家人狗咬狗。饶是周洵这种从部队退下来的,思路都被那两枚脚印带偏了。可顾铮,却一眼就瞧出了其中端倪,揣测出她栽赃报复的意图。池皎皎紧抿着唇,这男人,似乎有些克她啊。两人视线隔空交汇纠缠,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旁边的周洵看得饶有趣味,他轻轻碰了下顾铮的胳膊,小声道:老顾,你的胖媳妇回来了,不去打个招呼顾铮淡淡睨他一眼。周洵耸肩,得,小池同志。老古板,都急吼吼地让他帮忙寄结婚报告了,不是媳妇是什么说真的,她一个人带着婶子上医院治伤,肯定不容易,你瞧她的下巴,都累瘦了,如今池家又遭了贼,多惨啊,你赶紧去关心关心。感情熟络了,后面才方便套话嘛。老顾一身本事,与其用在抓小偷上,不如用在调查池皎皎的身份上,若她和敌特有关,他们顺藤摸瓜能捣毁一窝大的,若和敌特无关,老顾也能安心结婚,得一个厉害的胖媳妇。顾铮拄着拐杖上前,垂眸看向池皎皎,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回来了,婶子的伤怎么样了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但检查出来营养不良、贫血和严重的胃病,她舍不得花钱,闹着要出院,我就带她回来了,没想到……池皎皎扭头望向院内,重重叹了口气,把震惊过后的无助无奈表演得十分到位。顾铮本想出言安慰,一丝疑惑却飘上心头,家里遭贼,你不生气池家其他人哭的哭,嚎的嚎,都快指着天骂出个窟窿来了。按照她的泼辣性子,不是应该把小偷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吗,怎么如此淡定池皎皎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生气她高兴还来不及。她忽地蹙起眉,嘴角向下,定定注视着顾铮,不悦道:你这质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还没回村的时候,李卫民就跟我说,我阿奶想把家里遭贼的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连你也站在了她那边,一起来冤枉我。是,我承认,我之前是做了一些抢孩子糖、偷拿婶子家鸡蛋的混账事,但那都是被宋文浩蒙蔽的,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也会补偿村里人,你们拿以前的错处来冤枉我,不觉得很过分吗说着,池皎皎红了眼眶,失望地看了顾铮一眼后,将头扭向旁边,端的是好生委屈。顾铮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却把小姑娘眼睛都惹红了,握着拐杖的大手紧了紧。他从军数年,身边接触到的都是些只流血不流泪的糙老爷们,连跟女同志说话的经验都寥寥无几,更遑论哄人了。……你别多心,我只是出于好奇随便问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语气干巴巴的,透着一丝无错。池家被盗那天晚上,池皎皎远在公社医院,有医生护士给她做不在场证明,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从医院溜回桃源村,那么多东西也没有地方放。可以说,整个桃源村的人都有嫌疑,唯独她们娘俩没有。池皎皎牵起一抹苦涩的笑,你有所不知,早在我娘被打的那天,我住的屋子就被阿奶大伯娘她们翻了个遍,没找到彩礼钱,她们就砸东西、撕衣服,我房里只剩那张破木床还能看,该气愤的是小偷才对,跑一趟尽捡些破烂。至于你问的,反正进不进贼都不影响我和我娘喝野菜汤,有什么好生气的顾铮听着她自嘲的话,心里不大好受。那天发生的事周洵都告诉他了,今天过来一看,发现实际情况更糟糕,池皎皎的屋子是家里朝向最不好的,空间狭小,挨着旱厕,屋内透不进光也不通风,阴暗潮湿,地上坑洼处还积了水。哪像人住的屋子,地牢差不多。别的屋里至少有衣柜、桌椅、脸盆架等家具,可她只有一架破木床、一口烂箱子,还有一张桌子。那桌子木头都朽了,一碰就散架了。谁能想到看似蛮横泼辣的人,回家却过着这样的日子。顾铮心情很复杂,但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池皎皎产生了怜悯之情,他没忍住提议:我大姐出嫁后房间一直空着,你要不先搬过来住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只差一张结婚证书和一场酒席,村里其实有很多没领结婚证没有办席面的夫妻,知会村长一声后就住在一起了。他不想敷衍池皎皎,结婚证和酒席都会有,所以才提议让她暂住大姐的屋子。这样既解决了目前的困境,也便于观察她是否和敌特有牵连。等军区批准了结婚申请,他们领证办酒席后,再搬到一起住,这样也没人会说闲话。想到这顾铮耳尖微热,看向池皎皎,她会同意吗池皎皎心思转了转,提前住进顾家,那不就能借着治病的机会每天摸小手吸能量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吸能量更重要的吗没有!她正要点头答应,套着不合身破烂衣服的池二壮从隔壁家抄了锄头,凶狠地砸过来。小婊子还有胆回来,说,是不是你找人上家里偷东西!那一锄头,正中对着池皎皎的后脑勺,若是被砸中,当场就会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