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是老油条,说话点到即止,没步步紧逼。时宁从办公室出去,把外婆出院的手续办齐了,下午就接老人家出了院。苏若敏来了好几通电话,每次都说明天回,结果一直没回。时宁心中埋怨,对母亲的厌恶又添一层。外婆劝她:“你妈妈也不容易。”“她介入别人的婚姻,原配比她更不容易。”时宁下意识回嘴。外婆噎住。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时宁有点后悔,声音寂了下去。外婆叹了口气,“你妈妈是有错……”她是个本分人,对于女儿干的那些事,她也觉得不光彩。可无论如何,女儿终究是女儿,她割舍不掉。时宁明白,只能岔开话题:“房子我打扫干净了,您进门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去买。”接外婆出院的车是靳宴安排的,老人坐着豪华的车,已经很不适应。“买什么啊,别乱花钱。”到了老小区外,时宁扶着外婆上楼。进了门,祖孙俩看着寻常家模样的客厅,都有些热泪盈眶。当年外婆病倒,时宁只以为这辈子都没法再接外婆出院了。“都好了,都过去了。”外婆擦了眼泪,拉着时宁的手说:“好孩子,这几年真是苦了你了。”“只要外婆你好好的,吃什么苦我都愿意。”时宁扶着外婆坐下,顺便蹲下帮老人家揉揉腿。趁着没人,外婆问时宁:“今天晚上你在这儿住吗?”时宁知道,外婆这是试探她跟靳宴发展到什么情况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烁,抬头说:“我当然跟您住,怎么能让您一个人住这里呢?”“那……”外婆搓了搓手,想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对于靳宴这位“贵婿”,她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周治学那种条件,有了钱以后,都有花花肠子,更何况是靳宴?“他对你好吗?”老人家想了半天,问了这么一句。时宁点头,真心道:“好,特别好。”“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用心,要不然我让护工联系他,他也不会理睬我这个老太婆,还亲自来医院一趟。”外婆说。时宁应了一声。外婆又试着问:“他家里怎么说?”时宁动作一顿。外婆立刻察觉到了,她苍老的眼底闪过担忧,一时无言。许久后,她才说:“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咱们都给他添麻烦了。过两天元旦,你们年轻人都讲究跨年,你请他到家里来,咱们一起吃个晚饭。”时宁不敢拒绝,虽然她也说不准靳宴的行程安排,可要是一口拒绝了,她怕外婆怀疑她在靳宴面前没话语权,到时候又要担心她。“我问问他,他工作忙,不一定有时间。”外婆点头说好。吃跨年晚饭的事,时宁打电话问了靳宴。靳宴一口应下。“你那天不忙吧?”时宁问。“再忙,你外婆相邀,我怎么也得到场的。”靳宴说。时宁听着高兴。得有两天见不着面,她叮嘱他:“你晚上回了家,不许工作太晚,要早点休息。”靳宴态度纵容,“知道了,小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