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怀还在等他示下,电脑屏幕却突然一黑,傅瑾时的身影消失,露出萧达热带雨林的背景墙纸。他条件反射要重连视频,“萧达,你网断了?”萧达拦住他,“等等吧,你就当我网断了。”……………………郁梨还在睡。她最近本就有了嗜睡的症状,昨晚雪地快走,幅度不大,但她不敢过多停留,绞尽脑汁在适当范围,不惊动傅瑾时,也不靠近他。一通下来,脑力,体力叠加,比长跑马拉松,也不遑多让。加上回来吃了夜宵,胃里有东西,不至于饿,她睡得更沉。傅瑾时伫立在床边,胸膛鼓噪起伏,震颤的恣意膨胀,头晕眼花。这些年,名利场尔虞我诈,个顶个都是见精识精的老狐狸,许多事推敲有五六分,已算确定,足够他定方针,稳人心。可这件事,亲耳确定是不一样的。傅瑾时右手不由自主抖着,几乎攥不紧手中物件。他蹲下来,仗着极佳的夜视能力,昏沉里她的纤细轮廓恬静,脸颊莹白,发丝乌黑,披散开,铺了一枕头。傅瑾时凝望长久,倏地动作极轻极缓脱去衣物,赤裸着胸膛,悄无声息上床,掀开被子环拥住她。浓密发丝,流水般浇泻在他的手臂,温柔的没有筋骨。这一点,物不随主人。傅瑾时摊开右手,手心里硬邦邦一枚碧绿玉扣,编制的红色绳结不长,玉扣两旁配作装饰的玉珠,也大小不一。总体是一条材质上佳、卖相不好的玉扣手镯。傅瑾时轻轻抽出郁梨的手,套进去,扣紧绳结。碧玉和雪肤,在冰岛风声不休的清晨,室内静谧到仿佛沙漏,一粒粒流泻,缓慢,温柔。他抚摸着,俯首轻吻。………………………………与此同时,傅父书房。周秘书弓腰俯首,鞠躬几乎成九十度。时值后半夜,窗外天色昏暗,屋里只亮了一盏桌面小台灯。黯淡的白光,照亮桌面,照不清桌面后面端坐的傅父,他身上穿着深绿色的睡袍,头发也没有白日的整齐,凌乱散漫,却森寒到人骨头缝里。气氛在周秘书汇报后,一分一秒的流逝中,压抑紧绷的过度。“你是说,那家黑诊所先收沈黎川的钱,后又经瑾时两次上门,他们几乎要松口的时候,瑾时忽然收手了?”“是的。”周秘书鼻尖豆大的汗珠,坠落在鞋尖。“什么时间?”周秘书腰折的更低,“与那位刘兰女士拍照的时间一致,在两个星期前,郁梨小姐离开的前夕。”傅父算时间,那时正逢顾家生变,顾星渊妻子出车祸,昏迷不醒。他一瞬了然,皮笑肉不笑,“我这个儿子,对老子寸土不让,对女人,让的倒是舍得。”周秘书从发现傅瑾时疑似跟郁梨有首尾,到确认怀孕,全程跟进。傅家的风起云涌,他也是参与者。傅父的笑语,他听得懂,却必须不能听懂。木胎泥塑般,弓腰弯折在原地,一动不动。傅父面容隐在浓积的阴影中,晦沉出神,蓦地挺直身,一张脸浮现在台灯光亮下,“不对,不对,他既然退了,为什么郁梨离开后,又不退了?反倒大张旗鼓的,跟我摆明车马对阵。”周秘书已到中年,长久弓腰俯首,头因长时间充血,晕晕乎乎,栽倒在地。傅父心中不断涌现不好猜测,蹙紧眉,摆手催他在椅子坐下。“梁氏最近如何,顾星渊呢?他疯巅到哪了?”周秘书缓过头昏,眼前朦朦花亮,下意识回,“您最近加紧要查郁梨小姐怀孕一事,好釜底抽薪。梁氏有那几位老董事顶着,顾星渊就算会咬人,也翻不出花样。”傅父面色霎时间狰狞可怖,手臂撑在桌沿,青筋沿着皮肉直鼓,“他放在家里的眼线被抓后,是不是从来没有过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