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激灵,惊得睡意全无,拢着被子,坐起来。“你怎么进来的?”傅瑾时没想到她突然醒,见她吓得魂不附体,开了床头壁灯,“傅家哪个房间,我不能进?”壁灯光芒黯黄,并不刺眼,郁梨看清他身上西装整齐,心下稍缓,还是裹着被子爬起来,坐远一点。“很晚了,你有事?”傅瑾时坐在床边没动,默许她警戒,保持她认为安全的距离,“冯时恩不是善茬,以后不准再见他。”郁梨皱眉,清风朗月,光明磊落不是善茬,那谁是善茬?半夜非请闯入,坐人床头的,才是善茬?但她也没反驳,再过一天,她就走了。这辈子确实不会再见,“知道了。”傅瑾时被口不对心敷衍的次数太多,定定望她两秒,“真的?”郁梨不喜欢说谎,更不喜欢做骗子,但在傅瑾时面前,朝不保夕,她每天谎话现编几百句,编到最后,她就是骗子。对骗子,傅瑾时自然一句都不会信,怀疑又审视。“真的。”也许是马上就要走,郁梨说了两句真话,“我不喜欢相亲,也无意跟他有发展。”她又不是见了男人就软,一个眼神,春心萌动,说句话,天雷地火,同走一段路,马上深爱不能自拔了。恋念不已,不见面会死。傅瑾时眼毒,老辣,她真心诚意,不会没察觉。却迟迟不语。郁梨屏气凝息,感受他目光越来越深邃,搅动着极端的,冲突的隐晦,在朦胧黯淡的光晕中,无限放大,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在她身上。突然,他伸手过来。郁梨往后退,被被子绊住。傅瑾时抓住她脚踝,拖到近前,“想清楚了吗?”郁梨呆滞一秒,想明白他指什么。可她怎样才算想清楚?被他驱逐出傅家,养在翡翠公馆,然后看在侍奉到位的份上,赏她一个孩子傍身?特别是在他邀请名门千金,生日宴相亲的当下。想清楚当情妇,做外室?她垂下头,明知道该敷衍过去,稳住他,明天才能你好我好,后天再也不见。却怎么都张不开口,发不了声。傅瑾时并没如往常恼怒,他俯身,轻轻抱她坐在怀里,连同薄软的蚕丝被,一起接纳,拥了个满怀。“你不回答,也可以。”傅瑾时微微就首,近距离注视她。“之前让我给你喘息的机会,我再信你一次。”郁梨不可抑止仰起头,观察他表情。但他这个人深沉至极,表面判断不出他是试探,还是真心,因此郁梨囫囵点头,不乱说话。傅瑾时被她小鸡逐米的毛茸茸脑袋逗笑,浑身的压力,不虞,不知不觉松散,“有期限。”郁梨点头的动作一滞。她就知道,傅瑾时哪会轻易高抬贵手。“月底沈黎川结婚前。”郁梨垂脑袋,不吭声。傅瑾时权当她答应,起身脱衣服。郁梨匆忙去阻止,被他一把抱起来,进了洗浴间。………………第二天,郁梨醒来时,傅瑾时已经走了。她松口气。昨晚她已经没了生理期的理由,在她明显抗拒后,他虽然依旧强压她解决问题。但是这个强迫,折中了,他们各退一步,没做到最后。今早更是走的悄无声息,对标之前,傅母堵住他在她房间,哪怕她哀求,他也我行我素的开门暴露。郁梨很惊讶,傅瑾时要给她喘息机会,竟是真的。但,她不需要了。早餐,郁梨照旧没在傅家吃。傅母的态度,已经表明快要图穷匕见了。郁梨只期望,这匕首,能拖到明天以后,再现。她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带上傅父给的粉宝石蝴蝶发卡。出门时,正巧碰见傅父,他刚晨练完回来,穿着一身象牙白的太极服,红光满面,气度潇洒从容,完全看不出六十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