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恩这一路都很重视她的意见,缓下车速,在后视镜和倒车镜之间,来回调换视角。一般男人在自己擅长并做出成色的事上,接受表扬,悬赏,享受崇拜,夸奖。遇见不同意见,特别是异性,或多或少会不舒服,不悦多了,打压,嘲讽,指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郁梨身边接触的男人,都没有这样的俗气。傅瑾时强势更强悍,她能察觉的不对,他全在掌握,跟他的人不需要脑子,只需要依靠,服从,执行。沈黎川更不会,冯时恩的儒雅有些像他,也有些迥异,像世俗红尘里克己复礼的儒生,有凡尘沉甸甸的重量。但足够真实,真诚的一个人。倒车镜许久没有出现迈巴赫的影子,郁梨松懈一些。“要告诉林先生吗?”冯时恩问。郁梨顿了一下,斟酌道,“谢谢你问我意见,暂时不要。”现在局面是,林娴姿去内地认她,几方心知肚明,梁正平那个电话,表明她来香江,莫士诚的人也知晓。连盈盈是逼到悬崖的马,她一旦出现就跌落深渊。可只要她不出现,连盈盈还占着身份。有身份,这个局面就容不得她做些什么。唯一要提防的是傅瑾时。他此时来香江,是否料到她不回林家,想要揭穿她的存在,把轨道修正回他的计划。如果是。郁梨握紧手机,她不能总是被动挨打。……………………林兰峰的别墅在一片绿化密集的坡道上,屋顶被两颗百年树龄的榕树,遮的严严实实。郁梨是有眼力的。这么大的树冠,极其葱郁茂盛,挡得住香江狗仔无孔不钻的镜头,自然也能挡住监视。绕过巷尾,冯时恩紧急刹车。惯性太大,轮胎摩擦路面,尖啸声震耳,郁梨整个人前扑,又被安全带勒回椅背。“磕到了吗?”冯时恩第一反应检查她。剧烈的晃动,郁梨头发晕,眼前黑白雪花点,窜的什么也看不清,恍惚听见有脚步声停在车门边。冯时恩抬臂横在她身前,戒备生硬的语气,“是傅瑾时。”郁梨悚然一惊,犹如三伏天兜头浇下一盆冰水,冲透了她视野,浑身发冷。“下来。”傅瑾时敲车窗,“我有话跟你谈。”透过车膜,郁梨看清他一张脸,阴沉,阴鸷,酝酿着风暴,火光。全幅视线集注在冯时恩护在她胸前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