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男人,往上数几代都如此,外表英俊,体型峻拔,骨相美大于皮相,上了年纪也不松弛,天生驻颜有术。“这么早就去找白瑛?”傅父扫见她头上发卡,笑意浓厚,“郁梨是个大姑娘了,这些首饰该多带带。”郁梨脸上浮着笑,“父亲一片心意,肯定多带。”傅父又问,“那个男孩,你们聊得怎么样,见过面了吗?”郁梨,“昨天见过了。”傅父眉尾微不可察一挑,没有往下问,转而换了话题,“顾星渊出了车祸,孩子没保住,妻子昏迷不醒,这事罪魁祸首是顾家自己人,处理起来很麻烦,让人头疼。你跟瑾时不睦,这几天别招他霉头。”郁梨顿住。傅父好整以暇打量她,温声解释,“顾星渊婚事大逆不道,顾家早就准备处理,只是瑾时瞄准机会,撑着他罢了,但那女人不同。”什么不同,不过是柿子捡软的捏,男人有错都在女人身上,好处他们爽,恶果女人担。郁梨面上恰到好处,面露一丝不忍,不叫傅父看出破绽。出了傅家大门,她表情如同垮塌的砖石,滚滚下跌,七零八碎。傅父不会平白无故告诉她顾星渊妻子的下场,还点出这几天傅瑾时很忙,总觉得有预告,也有警告。预告她真相大白不远,警告她不要执迷不悟。郁梨一时稀奇,傅父好像并不打算有证据后,直接处理掉她,结合他一直追问相亲,竟像暗示她幡然悔悟,然后远嫁离开。但这只是她凭空猜测,傅父的城府太深,虚虚实实,往往让人觉得看清了,自愿跳进无底洞。她先去白瑛那儿放好行李,陪白瑛在街边小摊吃早餐,豆浆当酒,两人豪迈干了五六杯,一场离别宴,结账十七块五毛。郁梨付的。白瑛以此做借口,把微信里的钱,全赔给她做路费,又送一张卡,不给郁梨,是她干女儿的奶粉费。郁梨不收不让走。磨缠到十点多,郁梨本来要去深恒的,手机上忽然收到弥勒佛拉她进群的消息。点进去,群名叫【梁爸爸爱我,请狠一点】郁梨一窒,她想退群了。下一秒,群里视频刷屏,她点开。纸花喷彩,龙飞凤舞,墙上,地上,天花板,一片五彩缤纷的狼藉,中间闪过保洁阿姨,立在楼道口的死亡凝视。弥勒佛立在群魔乱舞中央,爬上桌子,指挥人开音响,“不要停,接着凑乐,接着舞……”郁梨,“……”弥勒佛以前抱怨,上班如上坟,可赚了钱,郁梨觉得他比鬼还高兴。下一秒,出现个更高兴的。泰多多拽着弥勒佛裤子,爬上桌,“签合同奖金二十万,感谢梁氏,我的爹,感谢小柏总,我的妈。我房子首付齐了,老娘在南省有家了……”“我彩礼攒够了——”“我妈乡下房子能盖了——”“我能去治病了,我有孩子了——”“……”这句,大可不必喊出来。她刷到最后,弥勒佛@她,“郁梨,你的奖金也发了,有时间,您老屈尊来把这破班上一上。”郁梨没回。白瑛系好安全带,“深恒还去吗?”郁梨摇头,都感谢梁爸爸了,看来傅瑾时那次惊扰,他们没放在心上。她看着窗外绿化带春樱,飞速被抛在后面,忽然笑,“大女人志在四方,离别不用声张,你明天睡好觉,不用送我。”最后这一晚,郁梨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就迷迷糊糊突然醒来,看窗外霓虹彩色迷离,到空寂幽冷,一座城安眠,已经后半夜了。她轻手轻脚摸到床头,手机显示凌晨两点。还有一条未读微信。郁梨点开,是傅瑾时。凌晨十二点过一分,“我送你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