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梨一觉醒来。整个房子空荡荡,一片安静。傅瑾时走了,王姨也不知道去了哪。她盛了粥,独自坐在餐厅。明媚的阳光斜照在桌面,光影里埃尘纷飞,有几千几万粒。昨晚她那一通,不知道起没起效果。生理期装了四天,犹如刷爆的信用卡,快到头了。还有黑诊所,板栗糕一出,她心里是真没底了。不是不信沈黎川,论人品,沈黎川多傅瑾时八辈子的德。论手段,不比傅瑾时,就只他助理萧达,沈黎川实在纯良都玩不过。“郁梨。”玄关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只喝粥?保温抽屉里还有菜呢。”王姨风风火火去厨房洗了手,端上来好几道菜,清蒸鲈鱼,白灼基围虾,丝瓜炒鸡蛋,还有蒸饺,芋头糕,牛奶。郁梨有些懵,“王姨,他不在。”“我知道。”王姨用围裙擦手,“大公子今日一早就出去了,这些是给你一个人吃的。”郁梨没多想,拉王姨坐下,“我吃不完,王姨陪我。”王姨没推辞,挨着她坐,却不动筷子,“郁梨,王姨想问你一件事。”郁梨目光刚偏过来,王姨蓦地补充,“我知道佣人的规矩,你要是不想说,就当王姨没问。”郁梨一愣,放下筷子。王姨期期艾艾,“郁梨……你,你是不是怀孕了了,大公子的孩子?”郁梨的手倏而一紧,僵硬成冰。她忘了,王姨在傅家二十年不犯错,有口皆碑,一是实诚,二是心细。别人想不到,没察觉的,等发现,她已经默默全准备好,做好。“我——”郁梨喉咙晦涩,她对傅瑾时满口谎言,那是她自保的倒刺。可对王姨,拿职业生涯,退休待遇袒护她的王姨,她一丝虚伪都是辜负,一句谎言,都该吞一万根针。“很明显?”“不明显,不明显。”王姨直摆手。郁梨紧张,她更紧张,声音几乎含在嘴里,“是我倒垃圾先发现你生理期是假的,昨天又喝不下去鸡汤,再加上这几天你贪睡,最重要是我有经验。”郁梨不说话。她忽然发现,跟白瑛预料过的每一种坏情况,一件件都在实现。继一堆烂摊子后,孕期反应如约而至。一次鸡汤干呕,是肠胃不适,次次见不得荤腥,傻子都知道有问题。“那你瞒着……”王姨声音有些抖,“是不是,他不想要?郁梨你和他之间,你是怎么想的?”事到如今,郁梨再多托辞,都不如直言坦白,“我想走,带孩子消失——”这几天,傅瑾时不上班,郁梨应付他已经耗尽心力,他偶尔出门,郁梨都在补眠回血,王姨了解的信息,全靠一点点拼凑出来。此时,听郁梨说完这四年,王姨只觉喘不上气,难以置信,呆怔在巨大的震惊里迟迟回不过神。“王姨。”郁梨很冷静,握住她手,“我和孩子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一件不少。眼下最紧要的一件,他今早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收拾行李?”昨晚的招数,到底奏没奏效?傅父书房。他手中雪茄未抽完,灰白色烟雾在室内缭绕,延伸。傅瑾时停在烟雾接近溃散的边缘,立住后,又退一步。傅父见他动作,掐了烟头,“我记得你以前也抽烟。”“您也说了,那是以前。”傅父挥散烟雾,起身开窗,“压力大烟瘾可不好戒,你母亲监督几年,才克制我,你的烟好像无声无息突然就戒了。”“母亲不喜欢烟味。”傅瑾时等烟气散完才走近,“您该一早就戒。”“哦?”傅父突然反问,“那这么说,你的烟是因为谁不喜欢闻而戒的?”傅瑾时面无表情,“您将我?”“父子间闲聊。”傅父在沙发上坐下,两手一摊,“你母亲催不了你的婚事,搬我这个快退休老将冲锋,我这辈子就拿你母亲没辙,可不就得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