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楚舞儿暂且听听。林月遥道:“你给端王下毒,此乃皇室丑闻,这件事除了端王府的人,除了那位西域使臣和陛下,没有别人知道。”“陛下金口玉言,既然说了要你生下孩子之后去死,除非端王亲自为你求情,否则再无挽回的余地。”楚舞儿听她提到端王,脸色直接白了。白子渊要是醒了,别说求情,怕是恨不得一刀一刀剐了她。林月遥攥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颤抖,陆姐姐的猜测是对的,楚舞儿果然不会对端王好。她继续撑着脸上的表情不变:“看你现在的反应,端王醒了,你只会死的更快。”楚舞儿惨笑一声,早知会有今日,她怎么也会再装一装的。那么多年都装过来了,难道还差这几天吗?只怪她心中恨意太深。看来,是她自己把自己的后路全都堵死了。“但我仍旧有办法救你。”林月遥吸一口气,继续道,“陛下不会放过你,那就让别人来放过。”楚舞儿脸色惨然如同白纸:“陛下都这么说了,还有谁能……”忽然,她猛地抬起头。老皇帝不会放过她,那就让老皇帝不能说话,让新皇登基,让新皇饶她性命!“你居然想——”“还不算蠢,”林月遥从袖中拿出一根短小的银针,“只要你告诉陛下,有办法让端王长出手来,这法子只能说给他一人听,他一定会来看你,到时候怎么做,就看你敢不敢了。”楚舞儿面无人色,这是弑君啊,这可是弑君!她怎么敢!“可我父亲……”“你自己选,”林月遥道,“你可以不做。”她不想让自己全家被株连,更不想自己死。“让人长出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陛下怎么可能来?”楚舞儿惊慌的看着她。林月遥笑:“那就要看他对这个儿子有多宠爱了。若他不来,你也只是维持现状,没有损失不是吗?”从小带在身边,自然足够爱惜。人在失了智的情况下,就是会相信一些能给自己支撑的东西。“你身怀有孕,只要坚持见他才能说,他必定不会让别人来拷打你,一定会亲自来见你。”“那这件事做完之后,我又如何全身而退?”楚舞儿咬牙,坚定的看着她,“若陛下死在牢里,我第一个难辞其咎。”“这针尖上的毒,要两日后才发作。”林月遥将她的手拉过来,把银针放在她手上,“刺破血肉,毒攻血脉,敢不敢,看你自己。”楚舞儿颤抖着将银针拿在眼前看了看,放回自己腰间。林月遥见她收了,转身便走。“等一下!”楚舞儿喊住她,“我有理由这么做,可你为什么要——”“杀他?”这两个字,楚舞儿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见,“他可封了你为郡主!”当然因为他是我的杀父仇人,当然因为,京城动乱,陆焕一定会赶回来。“婚约是他赐的,换个皇帝,或许能换一个婚约。”林月遥离开,脚步半点也没停。楚舞儿一惊。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偏执之人,这个林月遥,是疯了吗?忽然,隔壁有什么东西踢倒的声音。“谁——”楚舞儿吓得脸色惨白,她不是单独关押吗?这是皇族专用的牢房,隔壁怎么会有人?循着她的话音落下,一身白衣缓缓出现,带着阴鸷森冷的脸,缓缓走到楚舞儿面前。楚舞儿下意识扶着栏杆,简直要撑不住倒下去,她的目光瞪得老大,被听见了,都被听见了!她太想活命,她答应了要弑君,全被眼前这个人听见了!“凌王殿下,你听我解释……”楚舞儿下意识做出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一切都是郡主怂恿我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她怂恿,你就没有想法吗?我之前就奇怪,为什么父皇明知你有身孕,端王又断了手,还要把你送进大牢,原来如此。”他不单是好奇,还以为担心楚舞儿腹中的孩子。他虽然跟母妃决裂,但端王的孩子,到底跟他也血脉相连,他来大牢,也是不想让楚舞儿因为条件艰苦而死在这里,或者流产。白子钊眼中全是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凌王殿下,你听我说,我实在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我的孩子不能生下来就没有娘亲……我都是为了这个孩子!况且,我只是动了动这个念头,我还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请陛下过来,这根针也没有插在他身上……”“你还没有请陛下过来,我替你请。”白子钊淡声道。楚舞儿脸色惨白:“求凌王殿下给我一个机会,孩子是无辜的,要是现在告诉陛下,这孩子一定保不住了,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会乖乖在牢里待着,不会再想别的主意了!”她隔着栏杆,下意识去抓白子钊的衣服,捂着肚子缓缓下跪。眼中全是泪水。白子钊低头看她,一副柔弱招人怜爱的样子:“难怪端王会被你骗这么久。”“求你,不要告诉陛下……”“你误会了,”白子钊将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淡声道,“我说的是,我可以替你请陛下过来。”楚舞儿一怔。然后猛地抬起头:“你——”他居然要帮她!“为什么?”楚舞儿诧异的什么都顾不得了。白子钊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免得被她再缠上来。“不为什么,你只需记得,若你迟疑,我就会在陛下面前拆穿你。”白子钊说完,转身便走。这一下,楚舞儿不得再犹豫了。至于为什么要杀皇帝。说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跟皇帝又不熟,喊一声父皇而已,这辈子也没见几次面。但他身为君主,忌惮武将,残害朝廷忠良。苏绛雪灾星的事,要不是北燕恰好到访,苏家连最后一点血脉也没了。这样无情无义的皇帝,死就死了吧。他乐得推一把。朝中有太子,他死之后,自然是太子继位,天下也不会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