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红莲蹲在屋顶上仔细感知了一下,四周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气息。 他当然能想到,今夜惦记着这屋子里东西的人,绝不止他一个。 亲王殿下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 再怎么聪慧,再怎么有才,他也还是个孩子呢,他的眼神里还藏不住东西。 在都城林鞍,亲王殿下的声名远播,人人都知道他七岁那年都作诗百首,人人也都知道他十三岁就上奏策论谈治国之术。 但人人都不知道,他十五岁的时候才明白,他十三岁的时候有多愚蠢。 如果不是那一份奏折,不是那洋洋洒洒八千字的治国策论,或许他的皇兄,还是那个仁爱的皇兄。 到了草束城后,这位亲王殿下不住衙门,不住驿馆,只住在这青楼,还不是因为这里人多眼杂。 那些想杀他的人,总不至于让一位亲王死在这种风花雪月之地,冬泊的国君还要脸呢。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命运,早已经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百里红莲想到这不禁有些难过,亲王是他看着长大的,那次被人下毒,也是他第一时间发现。 每天看到玉羽成匆那张发白的脸,那双惶恐的眼睛,百里红莲就心里发堵。 可他又能如何 他是冬泊之臣,他是陛下的领侍卫大臣。 他其实很清楚,玉羽成匆身上绑着的盒子里,根本就没有雪龙心。 他也知道,玉羽成匆身边有一些亲信,那是玉羽成匆唯一的指望。 就在想到这些的时候,百里红莲忽然间察觉到不对劲。 他侧耳倾听,下边屋子里似乎有了些动静。 他往前挪了挪,身子倒挂下去,见屋子里有淡淡的光亮。 一个黑影,手里拿着烛火,用东西罩住,那烛火光亮便只往下边照。 那人显然是在翻找什么,百里红莲却并不心急,只是挂在那看着。 大概一刻左右,屋子里的那人似乎有所发现,轻轻的敲了敲地板,然后用匕首将地板起开,从地板下取出来一个小小的布包。 百里红莲眼神一变,下一息就要冲进去夺宝。 可就在这一刻,屋门忽然间破开,有一道身影瞬息就冲向屋子里的人。 片刻之间,屋子里刀芒闪烁。 那黑影将布包塞进怀里,朝着窗子这边冲过来。 百里红莲稍一思考,立刻把身子卷上去,将窗口位置让开。 可就在这时候,有人从隔壁房间的窗口出来,堵住了这间屋子的窗口。 拿了宝物的人显然一怔,然后身子向上拔高,直接撞破屋顶。 百里红莲在那黑影上来的瞬间,一把抓向那人脖子。 没想到那人反应奇快,一拳打在百里红莲的手掌上,借助力度又沉了下去。 屋子里那两个黑衣人正在往上掠,拿了宝物披头散发还穿着件很臊气的粉色衣服的家伙,已经落回去了。 那两个黑衣人撞破屋顶出来,同时看向百里红莲。 然后三个人脚下发力,又同时落入屋子里。 林叶心说果然都来了,真好,都来了。 他往前疾冲,前边又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林叶出门的瞬间,一道光华在门口炸开。 林叶脚下又一沉,踩破了地板,从三层坠落到了二层。 上下之间有腿粗的木头做隔层,这木头上边才是地板。 林叶一脚将那么粗的木头踩断,可见其力。 然而他还没有落地,两道光芒左右直刺过来,他好像躲无可躲。 刹那间,林叶双手抓着楼板,身子往上一卷贴在二层楼的屋顶上。 那两道光华扫过去,把林叶的衣服切掉了一片。 四面围堵,林叶将怀里的布包掏出来,往楼上一扔:不要了! 然后发力一踹,身子横向冲出去。 楼上的几个人见那布包飞上来,纷纷出手抢夺,很快就打在一处。 唯有那用双剑的人,追着林叶到了楼外。 林叶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还是你更在乎我。 追他的,当然是金灵。 他飞出窗口,金灵也飞出窗口,在半空之中,林叶做了一个让金灵吃惊的举动。 他脱衣服。 脱的贼快。 片刻之间,林叶将那粉色长衫脱下来往后一甩。 金灵下意识的双剑横扫,两道剑芒之下,衣服被斩成了三片。 林叶此时已经落地,朝着随便玩的后院冲过去,金灵紧追不舍。 到了后院短街那边,林叶喊了一声:抓贼啊!快起来抓贼啊,女贼! 然后就跳进了其中一间屋子里,他从后窗进去,金灵就在他两丈之外。 他一回身,手中洒出去一片粉末。 月色下,金灵不敢大意,脚下一点向后退了回去。 林叶又从前边窗户窜出去,冲进对面那一排屋子中。 金灵一掌拍出劲风将粉末吹散,她恨透了林叶,不杀他怕是连睡觉都会被气醒。 此时追进屋子里,见有个男人正在看着她,眼神里都是惊恐。 金灵一脚踹在他身上:滚开。 那娇艳的男人啊,被一脚踹飞出去一丈多远,撞在墙上落地,眼皮往上一翻:又来! 然后就又昏了过去。 此时听到林叶喊抓贼人都醒了,纷纷从屋子里出来,这短街上已有不少人。 尤其是对面那一排房子里,住着的可都是阳刚大汉。 金灵踹开门出去的时候,对面那排房子里,出来不少光着膀子的男人。 好多男人。 这些家伙似乎不习惯穿上衣,一个个身材是真的爆赞,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 金灵怒气冲冲的追过来,一出门见到这一排人间尤物,竟是下意识愣了愣神。 她怒问:人呢! 这一声喊,把那一群光着膀子的阳刚大汉吓得整齐后退一步。 金灵知道林叶已经跑了,也不想在此耽搁,只多看了一眼后就往前追出去。 那群大汉的后排,光着膀子的林叶就在那站着呢,要说胸肌腹肌,他当然也不差。 等金灵掠过屋顶,林叶把绑在腰上的衣服穿好,趁乱离开。 此时动静闹的这般大,军营那边早已被惊动。 将军元轻则从军帐里出来,回头看向玉羽成匆:殿下不要动,以防有诈。 玉羽成匆就没想出来,他坐在那,死死的抱着怀里的盒子。 丁倾! 元轻则问:林将军呢! 丁倾:出去了,不让属下跟着。 刚说完,就看到不少冬泊士兵从四周跑过来,虽然没有敢直接动手,但却有将北野军围住的架势。 冬泊右相泰亭厌带着一群甲士过来,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他走到近前问道:殿下,可还安好 军帐里的玉羽成匆道:放心,孤在元将军帐中安全的很,右相大人不必惊慌。 元轻则看了看泰亭厌:右相大人,反应倒是很快。 泰亭厌肃然道:我身负殿下安危,不敢轻慢,所以一直都在外边守着。 元轻则淡淡道:右相大人,忠心可鉴。 泰亭厌往四周看了看:是有贼人闯入 元轻则:不知。 他抬起手指了指主楼:右相大人,可带兵去那边看看。 泰亭厌点了点头,装作要走,忽然间问道:元将军营中的人,都在吧。 元轻则:自然是都在,没有我的军令,任何人都不会擅自离开。 泰亭厌又往四周看了看,然后问:怎么不见林将军 丁倾道:林将军辛劳,累坏了,早已睡下。 泰亭厌:这么大的动静,林将军不会没察觉,难道他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还没见出来。 丁倾:睡的深沉而已。 泰亭厌:我有保护殿下的职责,也有保护诸位的职责,诸位从大玉来,万万不能在冬泊有什么闪失。 说到这,他看向元轻则:还是看看的好,别真有什么意外。 元轻则:不必了,我的人,我自然知道在不在。 泰亭厌却转身:我还是不放心。 他大步朝着林叶的那个帐篷过去,他并未问谁林叶住在何处,此时径直过去,显然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刻意关注过。 到了林叶那帐篷外边,只听见帐篷里鼾声如雷。 泰亭厌皱眉,心说林叶年纪不大,这呼噜打的倒是真大。 他在门外喊了一声:林将军,醒醒! 他当然知道林叶不在这,此时他只要坐实了林叶不在帐篷里,那当然就能给林叶按上一个罪名。 那些黑衣人,都是他和修万仞安排的,只需让百里红莲出面指认一下,偷东西的是林叶,那林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百里红莲可以说自己是听到动静过去的,他是领侍卫大臣,当然不能是贼。 泰亭厌喊了一声,不见林叶出来,他心里已经在笑了。 于是提高嗓音又喊道:林将军,怎么会睡的这么死,出事了,快醒醒。 这时候,花和尚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出什么事了 泰亭厌:你为何在这 花和尚:林将军让我在这的。 泰亭厌道:那林将军呢 就在这时候,花和尚背后伸出来一只手晃了晃。 我在呢。 林叶从花和尚身后爬出来,看起来也是睡眼惺忪。 他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泰亭厌看他竟然在,吃了一惊,然后在心里把修万仞等人狠狠骂了一遍。 那么多人,竟是能看错还说是大玉的高手,这都能被林叶走脱 泰亭厌道:这里来了贼人,林将军,不会听不见动静吧。 林叶指了指花和尚:右相大人,你睡他身边试试,除了打呼噜的声音,还能听到什么 花和尚一脸歉疚:怪我怪我,我年轻的时候也很瘦,也很好看,还不打呼噜。 他拍了拍肚子上,一拍激起千层肉。 唉,岁月不饶人 。 泰亭厌懒得再说什么,转身要走,林叶在他身后问:刚才右相大人说来了贼人,贼人抓住了吗 泰亭厌道:总是会抓住的。 林叶忽然啊了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林叶道:贼人不会是要声西东击吧。。。。。。声西击东,声。。。。。。贼人不会是趁机要害了殿下吧 泰亭厌等人一愣。 元轻则已经转身跑回去,到了军帐门口,探身往里看了看:殿下没事吧 军帐里,玉羽成匆回了两个字。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