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铭的亮相方式都把卢增汉看懵了,这架势,这口气,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现在,院子里站着的,可是上千“全副武装”的村民,且个个情绪激动,宋思铭真要来一出针锋相对,会死得很惨很惨。“新乡长?”“他就是新乡长!”卢增汉想把宋思铭拉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闻声的村民,一下涌了上来,顷刻间就把宋思铭团团围住。“我们的扶贫款呢?”“对,我们的扶贫款呢?”村民们一声声地质问着宋思铭。“我看你们一个个有手有脚,身强力壮的,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自己赚钱?”宋思铭的回应,更是让卢增汉一阵头皮发麻。理性来讲,宋思铭讲得一点毛病没有。王寨乡的穷,一方面是环境因素,一方面也是人的因素,戴着省级贫困乡的帽子,每年都有一定数额的扶贫款发下来。但有些人习惯了扶贫款的存在,就慢慢变得好吃懒做起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攀比之风,比谁不干活还饿不死。那么多任乡长搞扶贫,越扶越贫,就在于没办法在根本上改变风气。“自己赚钱?”“我们怎么赚钱?”“路都不通,我们种了东西都卖不出去,白白浪费种子!”“现在城市里收工人,都要认字的,我不认字,出去打工根本没人要。”宋思铭一个问题扔出去后,收到了一连串回答。准确地说,是一连串理由。每个人都有困难,每个人都没办法自力更生。“路可以修。”“工作机会我也可以帮你们找。”“问题是你们愿不愿意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听完大家的回答,宋思铭大声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是扶贫款的问题。”“不是我们自己养活自己的问题。”突然,人群后面响起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来自史文哲。周大顺已经对他封官许愿,他不能让宋思铭牵着这些村民的鼻子走,必须主动地挑起对立,制造矛盾。而史文哲这一嗓子也确实起到了作用。分分钟把广大村民,从宋思铭制造的话题中,拉了出来。“对,我们要的是扶贫款!”“你不要扯东扯西的!”村民们你一嘴,我一嘴地指责宋思铭。“既然说到扶贫款,那我就正式宣布一下,从今往后,扶贫款不会再有了。”宋思铭直截了当地回应道。“宋思铭这是要干什么?”“玩自爆吗?”卢增汉眼前一黑。刚刚宋思铭明明说要安抚村民的情绪,这哪里还是安抚,村民们要的就是扶贫款,你告诉他们扶贫款彻底没有了,这相当于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意识到局面即将失控,还在办公室的卢增汉情急之下,直接从后窗户跳到屋外,而后从后院冲破层层障碍,来到前院派出所所长沈建军面前。“沈所长!”“你必须担起你的责任!”卢增汉正色对沈建军说道。“责任?我有什么责任?”沈建军撇撇嘴说道。“你是派出所长,你领导的派出所就是为维护治安才存在的,如果宋乡长在你面前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卢增汉也急了,厉声说道。“跟我没完?”“卢书记,咱得讲道理。”“一切都是宋思铭咎由自取,就算他被打死,主要责任也是他自己吧?再者说了,派出所就十多个人,怎么对付上千村民?”“难不成我鸣枪示警?”沈建军也是老油条了,一句鸣枪示警,让卢增汉瞬间哑火。别说他只是乡党委书记,就算是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也不敢点这个头,枪虽然很有震慑力,但是用来震慑罪犯的,不是用来震慑老百姓的。“卢书记,听我一句劝,让宋思铭自生自灭吧!”“不是我们害他,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错过拯救自己的机会,最终沦为众矢之的。”沈建军转而劝导起卢增汉。卢增汉面色铁青。他承认,宋思铭某些事做的的确不够稳妥,但是,宋思铭的初衷绝对是好的,这样的一个人不应该刚刚上任一天,就成为群众围攻的对象。“大家静一静,我是王寨乡党委书记,卢增汉,王寨乡的一把手,有什么诉求,大家可以跟我说!”短暂的思考后,卢增汉还是决定帮宋思铭分担火力。他从一名辅警手里,抢过从未使用的扩音器,打开开关,用最大的音量喊道。“跟你说管用吗?”“我们就要扶贫款,你能弄来扶贫款?”有几个人回过头,白了卢增汉一眼说道。“扶贫款暂时没有,但是……”卢增汉想解释,但村民根本不听他解释。“冤有头债有主,我们都听说了,扶贫款是新乡长搞没的,我们就找他,你赶紧上一边凉快去!”在史文哲的疯狂灌输下,各村村民把矛头死死对准宋思铭。卢增汉分担火力的想法,根本无法实现。“还是别废话了。”“这个新乡长不见棺材不落泪,”“先给他点颜色看看,再谈扶贫款的事!”猫在人群后面的史文哲,再一次带起了节奏。“对,给他点颜色看看!”节奏带得很成功,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刺头,开始举起手里的农具,对着宋思铭比量。宋思铭微微眉头。常言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一旦这几个刺头开了头,自己可就彻底被动了。还手,会被视为殴打人民群众。不还手,不死也得重伤,毕竟,围着自己的人太多了,一人一锄头,他也受不了。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数辆拖拉机突突地开到了乡政府门口,拖拉机还没停稳,就有几十人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这些人装备精良,手里拿的不是农具,而是货真价实的武器。为首的是一名光着膀子的大汉,身高接近两米,手里拎着一根锈迹斑斑的狼牙棒,一进门就大吼道:“谁敢动宋乡长,我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