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宁嗯了一声,玉翡和紫灵一人一边扶住素云,要将其带走。捂着周韬嘴的护卫一松手,周韬就不肯了,放声大喊,你们凭什么带走我的妻子,我要去官府告你们!他疯了般地追上来,被几个护卫用刀鞘拦住,毫不费力。沈桑宁走在前面,前脚都迈出了门槛,明明可以潇洒地走掉,却还是驻足回了头,我会去京兆府递一则请求和离的状纸。周韬鄙夷,和离一个和离过的女子,怎么活谁还会要虽然他也不想要,但绝不是这种形式下的和离!她可以重获新生活,而你,经历此事,恐怕失去的不仅是一段婚姻。沈桑宁挑衅地勾勾唇角,话语未尽,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离开后,并未直接回府。沈桑宁的动作很快,找状师写了状纸呈交过去,既然周韬要讲律法,那她就跟他讲律法。又找大夫给素云验了伤,留作证据。官府判决不会那么快,不过素云占理,身后还有沈桑宁撑腰,官府判决和离不会有意外,只是需要等几日。而这几日,素云自然是住在国公府。想到和离事成后,周韬名誉扫地,这京中不会有女子愿意嫁给他,京机卫能不能留他,都未必。素云越想越开心,都不觉得伤口疼了。素云这件事,指定是瞒不住的,前脚刚回府中,后脚福华园内就听见了风声。一个个小丫头聚在一起,说素云攀上新靠山了,不用和二少夫人一起被关福华园了。这话,让本就处在焦虑中的沈妙仪听见了,彻底疯狂,小蹄子在哪儿呢她不可能背叛我,她人呢,把她喊过来!福华园的下人都限制行动,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想去喊素云的。素云已经被安置在了其他的下人间休养,沈妙仪气得疾步冲出去,我倒要问问,她被许了什么好处!护卫们想拦她,她几近疯魔地在雨中喊着,我肚子里是裴彻的长子,你们敢伤我吗!闻言,护卫们相视一眼,当真没人敢冒头,都怕伤了她肚里头的孩子。这一迟疑,就让她跑出去了,护卫们在后头跟着。正逢裴宝珠从怡景轩出来,半路就被疯疯癫癫的女人撞倒在地,雨伞飞了,屁股一疼,衣裳也脏了。裴宝珠气不打一处来,缠着白纱布的右手指向对方,你谁啊——二嫂这才看清楚对方,爬起身,二嫂,你干嘛啊沈妙仪视线掠过周围,素云呢,你看见素云没素云裴宝珠眉头皱了皱,哪里会知道倒是身边的夏香略有耳闻,一边将裴宝珠扶起,一边回答,素云好像在东边的大通铺下人房。沈妙仪听闻,朝夏香所说之处冲去。后头的护卫还是跟着。裴宝珠惊愕地在原地愣了许久,看着这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半晌才不可置信道:她是疯了吗太思念二哥了或许真是疯了,反正护卫都这样觉得。疯疯癫癫的,哪里有半点公府女眷的样子。转眼间沈妙仪就跑进了传说中的东边下人院,这整个院子都是下人房,她一间间找过去。这个时辰,其他下人都在忙碌,房里没什么人,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正在休息的素云。素云坐在榻上,一愣,大致是没想到沈妙仪会找过来。沈妙仪进了房中,就捂住鼻子,嫌弃地走到素云面前,连问都不曾问一句背叛与否,直接嘲讽道——我还以为沈桑宁许了你什么好处,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叛主,果真是贱蹄子,放着两人间的丫鬟房不住,还喜欢住大通铺的下人房,看来是她身边得脸的太多,青云院都匀不出一间给你啊。沈妙仪嘲笑完,自己心情并未好多少,看素云满脸的伤,不问也知道是谁打的,就不问了,呵,你以为你去青云院能有出头之日她满院子的丫鬟,但凡有能用之人,她都不可能用你,你做什么春秋大梦!素云平静地听完,心中对自己的鄙夷更多了些,二少夫人说完了,还请出去吧,我要养伤。这个平和的态度,沈妙仪一下就联系到沈桑宁,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不好受的是自己,此时再不出底牌更待何时!你的身契还在我的手上!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当初没放你的卖身契,果然是对的!你这贱骨头,若不是身契牵制住你,恐怕早就飞出去了!素云抬眸,我都快被打死了,还要身契有何用。你——沈妙仪发觉身契都不管用,才开始慌,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少你吃穿了我知道你想与周韬和离,我没不答应,熬过这阵子,马上就好了!素云默默地不说话。沈妙仪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咬牙问,我让你传信去扬州,你传了没有素云豁然,二少夫人就是想问我这事那您可以放心,早晨出了府,我就去传了信,等米仓的伙计收到信,自然会将米以低价售出。传了就好。沈妙仪情绪稳定下来,米别砸手里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少了个心腹,大不了再培养一个!又听素云淡淡道:这是我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沈妙仪冷哼一声,没哪家奴仆,像你这般架子高还贱的,我自认没什么对不起你,你离了我,对于沈桑宁而言,你也没了利用价值,往后恐怕连这大通铺都住不上,身契我也不会给你,你休想得到自由!语罢,她冷笑着离去,没了来时的疯癫,还从下人房拿了把伞,撑着走了。门也不知道关。外面还下着雨,是一个护卫好心地将门关上。素云苦涩一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事,又提了起来。明明玉翡说过要相信大少夫人,素云是信大少夫人的,只是,心底的悲凉让她没了归处。她恨周韬,也恨害她过成这样的沈妙仪。沈妙仪为什么突然要囤米,这件事,素云一直没有想通,但其中一定有问题。一定得告诉大少夫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