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愈发激烈,一声巨响却打破了所有语言。“砰”的一声。通信讯号中断,手机屏幕瞬间漆黑。陆远恪猛地踩下刹车,车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建筑群升起滚滚浓烟,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是爆炸!他的心猛地一痛,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此刻,他脑海中的一切都被冲散,只剩一个念头——他要见到温惠茹,立刻,马上!可惜,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叮铃铃——”嘈杂的手机铃声唤醒了他昏沉的意识。他机械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一刻却无比期望,来电人的名字是“温惠茹”。很可惜,不是。电话接通,沈清清温柔的声音传出听筒——“儿子快来,你爸爸接电话了。”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公鸭嗓子。带着一丝抱不平的气闷:“爸爸,你怎么还没来,今天可是我的升学宴,不会又是那个女人不让你来吧?我讨厌她!你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回家啊?”战友牺牲时,沈清清的孩子已经足月。她担心孩子缺少父爱,没有完整的童年和健全的人格,就恳求陆远恪,在孩子面前,假扮他们的爸爸。这一扮就是十几年,假的成了真的,真的也成了假的。他第一次对自己宠大的孩子,生了厌恶。“住口,你没资格。”说完,他挂断了电话。救援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收集的残肢断臂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身体。陆远恪呆呆地看着,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他怎么也想不到,温惠茹会以这样的形式离开他。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他们,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句话。怎么可能不后悔。怎么可能不难过。那是他,爱了一生,也害了一生的姑娘。他默默地取下了那只手上的戒指,戴在了尾指上。……病房。陆远恪的监护仪器忽然发出急促的响声。医生和护士纷纷涌进病房。温惠茹在宁夏地搀扶下,扶着墙壁快步走出,却也只能在病房外干着急。体外除颤仪一次次起落,陆远恪的身体向上弓起,又重重落回床上。病房内外的每个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终于,在医护人员的不懈努力下,他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睁眼的瞬间,他偏头看向玻璃窗外。目光直直地锁定在温惠茹身上,张了张嘴,只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温惠茹扣在墙壁上的手忽地一紧。那一眼中,有太多哀痛。温惠茹看不懂。……那天抢救成功后,陆远恪的状态就一天天好了起来。温惠茹养好身体后,就早早出院,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是以,等陆远恪能下地活动了,医院中早就没了温惠茹的身影。他瘸着一条被爆炸火焰烧伤的腿,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眼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