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日炙热难当。山脚下的村口罕有人烟,金黄的麦穗随风摇曳,顿时泛起层层麦浪。不远处的草棚下,几个农夫席地而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纳凉。一碗清水,两三个粗粮窝头,一顿午饭就这么简单地糊弄了过去。“哥几个,听说了么?”擦了把额头上的臭汗。一个中年农夫信誓旦旦道:“青莲山上的仙人前几日下凡了,治好了王二麻子家傻媳妇多年来不孕不育的顽疾。。。。。。”“略有耳闻。”年纪稍长的村民接过话头,眯起双眼故作神秘道:“据说那位仙人法力无边,呼风唤雨不在话下,临走时,顺带还帮他家的驴子接了生,如今已然是母子平安。”闻言。其他人立刻打起了精神,注意力立马全都集中在了中年农夫的身上。“快说说看。”另一个年轻的农夫忙追问道:“山上的仙人究竟长啥样啊?”沉吟了片刻。中年农夫脱口而出道:“那位仙人像极了地主员外,不仅红光满面的,还挺着个大肚子,是个至少三四百多斤的大胖子。”“三四百斤?”年轻的农夫撇了撇嘴,嘀咕道:“话说,我爹养的那头肥猪也就是这个分量了,那还算是人么?”闻言。中年农夫强调道:“仙人嘛,天赋异禀,不拘一格,伙食肯定很好,顿顿有酒肉,自然和咱们不一样咯。”大伙满脸懵逼,顿时纷纷无话可说。青莲山方圆数百里,大小村落星罗密布,可谓是数之不尽。这些凡人大部分一生都没走出过村庄,上有九州凡间的官府管制,下有士绅地主的欺压。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靠种地勉强苟活,各个生得瘦骨嶙峋。在他们的观念里,能够每天吃上肉,就已经是神仙般的日子。因此。深山中的修真者对他们而言,不仅显得无比神秘,更是心心念念向往的存在。“不仅如此。。。。。。”中年农夫喝了口水,眉头一挑道:“我还听说了,那位上仙走访了附近的好几个村子,说是要公开选拔有仙缘的凡人,跟随他老人家上山修行。”“此话当真?!”年轻人激动道。“当真!”中年农夫重重点头,信誓旦旦道:“上仙如今就在青莲山山脚下,早已开设了祭坛,男女老少任何人都可以前往一试,哪怕是没被相中也无妨,还能获赠十颗鸡蛋哩!”话到此处。一众村民俨然目瞪口呆,手里的窝头瞬间不香了。有机会成为仙门弟子也就罢了,但凡报名者还附送十个鸡蛋?!天底下,去哪里寻这么便宜的好事儿。。。。。。二话不说。眼前的年轻人一把扔下了窝头,起身作势就要离开。“不是,你干嘛?”身后的长者满脸诧异,连忙问道:“不种地了?”“不种了!”年轻人头也不回,顶着烈日走出了破败的草棚。“辛辛苦苦一整年,交完了田租剩下的粮食又能有多少,到头来还不是吃不饱饭,谁爱种谁种去。。。。。。”一脚踹翻了地上的锄头。年轻人咧嘴笑道:“机会难得,小爷我也去碰碰运气,就算没被选中,至少还能混到十个鸡蛋不是!”凡尘俗世多苦难,人间皆是冻死骨。九州天下并不太平。人间各地诸侯常年征战自不必多说,没权没势的老百姓基本上蝼蚁不如。更何况是他们这些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最底层的泥腿子。这些村民虽然没啥大的见识,但却一点儿也不愚蠢。往年间。也时常会有仙人来到村庄中走动,但绝不会像这次一般公开招募收徒。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若是有幸踏上修行之路,就算做不到逆天改命,起码也不至于朝不保夕,如同草芥般终其一生。眼见年轻人渐行渐远。草棚下的一众村民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纷纷起身,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争先恐后地一路追了过去。相似的一幕,在青莲山脉周边的各大村落中几乎同时都在上演。另一边。青莲山主峰的山脚下,木制的简易祭坛在烈日下显得很是夺目。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十里八乡的村民几乎全都齐聚一堂,人头攒动之余,蜿蜒扭曲的长龙已然排到了出山口,愣是一眼看不到尽头。在场的乡亲们面带期许。有说有笑,一个个神采飞扬,大部分人都伸长脖子,齐齐眺望向祭坛下方堆积成小山的一大堆鸡蛋。“大家别挤了,排好队,本门的招募祭奠马上开始,千万注意安全。。。。。。”祭坛前。一个妙龄少女苦笑不已,正努力维持着现场秩序。却见她长发盘起,肌肤如玉般细腻,一袭白衣,仿佛初冬的第一场雪,无形中给人一种不染尘埃的错觉。她,正是『青莲剑宗』唯一的二代门人,黄不举的宝贝徒孙,刚入门不久,拥有着冰魄道体的欧阳岚。“师尊,这也太夸张了。。。。。。”嘟起嘴来,转身看向一侧的高个道士。小丫头无奈地抱怨道:“慕名而来的人虽然多,但这些村民的资质良莠不齐,大部分都是灵根浑浊之辈,根本就没法修行啊。”轻皱起眉头。欧阳岚小声道:“所以,太师爷和太师伯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宁缺毋滥这个道理,门中的长辈应该不会不懂吧?”耷拉起眼皮。高个道士表情慵懒,一身素衣道袍上缝满了补丁,腰间别着一只古怪的毛笔,略重的黑眼圈搭配稀疏的络腮胡,里里外外都透着股玩世不恭的态度。“唉,谁知道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高个道士负手而立,慵懒地回应道:“自从几日前,掌教师伯宣布不搬家了之后,我总感觉宗门内的气氛有些古怪。”瞥了眼身旁的美女徒儿。高个道士眉头一挑,小声嘀咕道:“先是陆师弟突然闭关说要炼丹,然后又是这次大张旗鼓的开始招收门人。。。。。。”左右瞧了瞧。高个道士的语气意味深长:“看样子,应该是宗门内有了什么大的变故,只是咱们师徒二人如今还被蒙在骨子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