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做了一场噩梦。她梦到宋羡的葬礼。宋羡安静躺在棺材里,脸上没了血色,嘴唇泛着青紫,声息全无。四周昏暗,空中洒满了苍白的纸钱,她的手,触摸不到宋羡,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尘土埋没。一瞬间惊醒,姜止从病床坐起,大口喘着气。她惊悸不已,楚伯承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姜止?”“阿哥。。。”姜止怔怔转头,随后,她紧紧抓住他袖子大哭,“我梦到宋羡死了,她肯定没事,对不对,你带我去找她。”她哭得厉害。楚伯承抱起她,再次返回宋羡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傅临州还是同样的姿势,守在外面。他茫然无措,没什么反应。姜止扒着玻璃窗,望着昏迷不醒的宋羡,捂唇压抑痛哭。楚伯承搂着她安慰,“放心,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医生说,宋羡苏醒的可能性很大,会没事的。”哭声微顿,姜止偏头,嗓音嘶哑,“真的吗?”“真的。”楚伯承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我亲自问的医生。”“阿哥,宋羡绝对不能出事。”姜止紧紧搂着他腰,像抓着一颗救命稻草。楚伯承心情复杂,身体僵硬不堪。他轻轻搂住她,没有再说话。片刻,姜止转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傅临州,“你在这里守着,宋羡也不会醒,先去好好休息,有什么消息,我及时通知你。”姜止在楚伯承的安慰下,逐渐恢复冷静。她提醒着傅临州。傅临州充耳不闻。楚伯承攥着姜止的手,“别管了。”姜止劝不动,也没再坚持,跟楚伯承走了。她返回病房。楚伯承替她向学校请了病假,又打点好楚雪萤那边。姜止在医院安心住了几日。楚伯承请来的医生,医术高明。短短几天,宋羡就转移出了重症监护室,隐隐有苏醒的迹象。姜止问了医生。医生说,好好养着,宋羡过不久就可以苏醒。姜止提起来的心,总算能稍稍放下。她很感激楚伯承,搂住他脖子亲吻,“阿哥,谢谢你。”她难得这样主动,又难得这样温顺。楚伯承却没心思享受。他搂住她的腰,心不在焉回应。姜止察觉到,松开他,“阿哥,你怎么了?”“嗯?”楚伯承回神。姜止拉着他宽大的手掌,“累了吗?怎么走神?”楚伯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笑着凑近,鼻尖贴着她的轻蹭,“怎么,嫌我不够专注,现在补给你,嗯?”姜止搂住他脖子,“阿哥,你别闹,真的,我特别感激你,要不是你及时请来医术高明的医生,宋羡怕是要没命了。”她的话,让楚伯承的心很沉重。他不动声色揭过这个话题,“我这几天不能常来看你,有很多事积压着,需要我去处理。”姜止没有矫情,“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是你非得让我住院。你去吧,忙正事要紧。”摸了摸姜止的脸,楚伯承离开。他离开后,姜止去了宋羡的病房。她刚要推门,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傅临州边跑边喊着医生,邋遢的脸,满是惊喜,“宋羡醒了,医生。。。”姜止热泪盈眶,她慢慢走进去。果然,宋羡已经醒了。她脸上还戴着氧气罩,但眼睛已经睁开了。姜止进来时,宋羡还冲她无力眨了眨眼睛。不一会儿,医生过来,给宋羡做了检查。傅临州着急问:“医生,怎么样?”“宋小姐恢复得很好,在医院好好养着,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平时少走动。。。”医生嘱咐了很多。傅临州一一记下。姜止坐在病床边,拉着宋羡的手,眼泪止不住淌下,“老天保佑,你没事,宋羡,你真的快吓死我了。”傅临州突然过来,无意识把姜止挤到一边。姜止猝不及防,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她稳住身形,没说什么。把空间留给了傅临州和宋羡。宋羡还不能说话,但看到傅临州,她明显不太高兴,甚至闭上了眼,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其实,在宋羡遭难的时候,傅临州就跟在后面。当时爆炸,宋羡晕倒在车里。他冒着生命危险,过去把宋羡救下。但傅临州并不想拿这种事,挽回宋羡。他要的不是宋羡感激他,而是全身心地爱他。傅临州拉起宋羡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宋羡,以后我再也不放开你的手了。”粗糙的触感,低哑的嗓音,让宋羡忍不住睁开眼。在她印象里,傅临州永远是英姿挺拔的。他爱干净,模样总是很清爽俊美。可看到傅临州现在的模样,宋羡心中震惊不已。他头发乱糟糟的,下巴全是淡青色的胡茬。单薄的衬衫湿哒哒塌在身上。一半衣摆扎在腰间,一半耷在外面。很狼狈。说不触动,是假的。可宋羡知道,对傅临州来说,他的野心和对钱财的欲望,永远都比她重要。当初傅临州娶宋羡,就是为了争夺家产,听从了家里安排而联姻的。如今吴沛珊倒了,傅家若要求傅临州娶别的世家女子,宋羡想,傅临州肯定仍然会选择听从家里的安排,跟别的女人结婚。宋羡压下心里的悸动,阖上眸,不愿意给他任何回应。如果她现在有力气说话,她想,她还是会像那天一样,把傅临州赶走。她在他身上,看不到稳定的未来。何必再继续纠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