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楚督军的方向躲。楚伯承舒展了下身体,修长健壮的腿叉的更开,几乎挤得姜止双腿无处安放。她觉得楚伯承绝对是故意的。可他却泰然自若,桌上谈笑风生,毫无异样。费荣眼尖看到楚伯承虎口的牙印,端着酒杯调侃,“少帅这阵子逍遥快活,手被泼辣的女人咬了吧。”楚伯承抿了一口酒,又倒了一杯果汁,递给姜止,“费伯好眼力,确实泼辣,我还以为她是属狗的,后来一问,不是。”姜止低头握着高脚杯。凉滑的杯身有楚伯承指尖残留的温度。亦有液体的微凉。她唇瓣抖了抖,喝下的果汁噎在嗓子里,忘了下咽。因为紧张,她甚至不敢抬头。费荣听出楚伯承语气里对那位咬他的女人的宠溺,不禁揶揄,“改天有空,少帅不如把佳人带出来见一见。”“怕是不方便。”楚伯承意味深长。没理会费荣暧昧又诧异的视线,他偏头看向姜止,“你想什么呢?”姜止蹭的一下抬头,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果汁。姜止手忙脚乱,又险些打翻碟子。楚伯承及时扶了一把,“客人在场,毛毛躁躁,以后要嫁出去可怎么是好。”他拿起帕子,很自然扔在姜止身上。楚督军脸色不好看,让姜止去收拾。姜止匆匆捏起帕子,去了卫生间。她在盥洗台用凉水泼着脸,勉强才冷静。佣人敲门,让姜止随她去楼上客房换衣服。姜止心神不宁,进去的时候,连屋里有人都不知道。黑暗中,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姜止头皮一瞬间发麻,脊骨的凉气顺着血管蔓延四肢百骸,几乎让她血液凝固。一声惊呼从喉咙溢出,短促的一秒,就被干燥温热的掌心用力堵在唇中。月色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浓白的光,狭窄的视野中,姜止看到楚伯承那张喜怒难辨的脸。“第一次跟费荣见面,感觉怎么样?”楚伯承唇间喷薄的热息,散着淡淡的酒香,浓醇厚重,“他当着楚家人的面,说以后对你好,看来你以后正室的位子难以撼动了。”姜止的心理防线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她轻轻啜泣几声,清湛的水眸波光盈盈。楚伯承吻她的眼,“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我帮忙?”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处处是陷阱和蛊惑。诱她堕入。姜止咬着唇,指尖一点点攥皱他的衬衫,“阿哥。”“嗯,我在。”楚伯承声音嘶哑,性感而沉醉。“我不想嫁费荣。”姜止转身,仰头望着他。楚伯承垂眸,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喉结微滚,“然后?”姜止犹豫片刻,踮脚吻他。楚伯承笑了笑,扣住她的头,俯身捕捉她的唇瓣。难舍难分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哗啦的玻璃碎裂声,伴随着女人撒泼的狮子吼,透过禁闭的房门传出来,无比清晰。楚伯承松开姜止,舔了舔濡湿泛红的唇瓣,“下去瞧瞧?”“嗯。”姜止穿衣服。他从她身后搂着她腰肢,干燥冰凉的唇在她圆润光滑的肩膀上烙下一个浅浅的吻,慢慢替她披上衣衫,“明天下学,我去你学校附近接你。”姜止没应,匆忙系好衣扣,拉门离开。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底下的响动更大了。女人彪悍的声音响彻整个客厅,“费荣你个死没良心的,老娘当初不要名分,选择跟你,就是图你那句以后会娶我当正妻。现在倒好,你那短命鬼前妻病死,你不把我扶正,竟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勾搭上,还想让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当正室。怎么着,难不成以后还要我叫她姐姐,给她奉茶?”“桂娘,你别闹了,有什么事咱回家说,你在这闹不合适,太丢人了。”费荣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惧内。当然,所谓的“惧内”,并不是惧怕妻子,而是惧怕大房姨太齐桂娘。齐桂娘和普通女人不一样,她倚仗家里的背景,靠着贩卖女孩的勾当起家,和各处妓院都有生意,精明强悍,比男人还要有手腕。费荣在法租界的生意,都是这个大房姨太在背后操持。故而费荣对齐桂娘又惧又敬。然而对齐桂娘的敬畏,并没有阻挠费荣的色心。从看到姜止的照片开始,费荣就想娶姜止当正妻。相较于人老珠黄的齐桂娘,年轻娇美的姜止,更让费荣觉得有面子。再加上是和楚家结姻亲,费荣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于是他把齐桂娘打发到外地,自己偷摸来楚家提亲。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姜止有楚家在背后撑腰,齐桂娘想再翻出什么风浪,也难了。可费荣没想到,齐桂娘竟然这节骨眼儿上知道了他的猫腻,还赶着来督军府闹。他继续阻拦。齐桂娘用力啐了他一口,叉着腰泼辣道:“我不怕丢人,反正是你费荣没良心在先。你敢耍我,我就让你下不来台。”费荣擦了擦脸上的唾沫,大怒。他也是男人,在这种场合被女人撅面子,气得浑身发抖,还要扬手打人。他巴掌刚抬起来,齐桂娘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拍着腿边唱,“哎哟,哎哟,我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家业,耗尽我半辈子的心血,你这么对我,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你陪我一起死!”说完,齐桂娘去咬费荣的腿,疼得费荣哎哟直叫。楼上的姜止看到这一幕,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