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二这下慌了,赶紧把人接住,又是拍背又是掐人中,老太太就是不醒,他急声对卢达道:“大哥,快请郞中来!”卢达的心思却仍放在那两张银票上,他见芷萝把银票给了云清清,立刻气势汹汹道:“我可不知道你们跟我娘有什么纠葛,但这一百一十两的银票本来就是你们该付的,快还给我!”云清清冷笑:“你那亲娘雇凶掳人,差点将静瑶发卖的账还没算呢,这银子既然是给她的酬劳,就让她清醒过来自己跟我讨要,我倒要看看她还有没有脸要钱!”卢达脸色一沉,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院门口堵着乡亲越来越多,纷纷指责他们一家,到底没再说什么,被媳妇拉着快步离开了。卢二没想到大哥对娘亲不管不问,焦急地看向云清清,恳求道:“今天的事是我娘不对,我娘她毕竟年事已高,求您看在静瑶姑娘也没事的份上不要报官,允我去请郞中来诊治!,那一百多两银子我们不要了,算做对各位的补偿可好?”云清清看着他淡淡叹了口气:“放心,这老太太好着呢,先把人送回屋去,我有事跟你说。”卢二立刻照办,把赵老太送回了房间。云清清又让人把静瑶送了过来,在她眉心轻轻一点,静瑶就缓缓睁眼,恢复了意识,一眼懵懂地看了看四周。“这……我怎么会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稍安勿躁。”云清清拍了拍她的手,“你且听着就行。”静瑶乖乖点头,退到一旁。云清清这才看向卢二,沉声道:“我觉得,要不要报官,你最好把全部的事实都搞清楚,再决定。”“……什么意思?”卢二愣了愣,看着她的表情,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有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云清清开口道,“既然静瑶半夜去找她这件事,根本就是编出来的,那她自然也不可能听静瑶讲她自小失了父母,在妓馆长大。”卢二经她这么一提醒,想起娘亲最开始讲丢银票过程的时候,确实说过这话,他面色顿了顿,突然察觉怀中人事不省的老娘似乎僵了一下。他心头一跳,没什么底气地说道:“这……这许是她别的时候听静瑶姑娘讲的……”云清清冷笑了一声:“静瑶整个下午都在跟你学习研究那些器械,她有没有可能亲口跟老太太讲这些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卢二沉默片刻,有些不明所以道:“你的意思是我娘早就认识静瑶姑娘?可她们看起来根本不像认识啊……而且就算她们认识,这又能说明什么?”“你娘只是一开始没有认出她,但昨天她在跟静瑶说话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立刻就认出她了。”云清清拉过静瑶的胳膊,将她左手的衣袖掀开一截。一个殷红如梅花般的胎记赫然出现在几人眼前。芷萝“咦”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姑娘这胎记,还挺好看。但卢二却在看见那梅花形状的一瞬间如遭雷击,半晌没回过神来。云清清将衣袖盖了回去,直视着他说道:“赵桂花跟这孩子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因为,静瑶当年就是被她卖进妓馆的!”“那时静瑶不过是个小婴儿,隔了这么多年她刚开始当然认不出来,然而昨天下午,她却看见了静瑶手上的胎记,再联系到‘静瑶’这个她之前没太在意的名字,就已经确认了她正是当年被自己卖掉的婴儿!”卢二失怔怔地听着她的话,已然失了神般,呆呆地走向静瑶。“怎么会……你……你是……”静瑶昨天下午只觉得这个伯伯很亲切,已经算是熟悉了,但这会儿见他这副样子,她既莫名又有些吓到,不由得往云清清身后缩了缩。卢二回神站住,有些无措地看向云清清。云清清扫了一眼床上额角渗汗的赵老太,冷声道:“赵桂花就是在认出她时起了歹心,才有了雇凶掳人,栽赃嫁祸的心思。其实讹银子是其次,她真正的目的是让静瑶顺理成章地消失。”“就像她十几年前,对静瑶的母亲做的那样!”“你说什么!”卢二神色大震!他怔怔地看着静瑶,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她不会是……”“胡说八道!”赵老太突然睁开眼怒道,“我可没见到什么梅花胎记!这小丫头的娘跟我有何相干!你这女人莫要再编排了!”“哦?”云清清一挑眉,“我刚刚只提到胎记,可没提过那胎记是梅花形的啊。”赵老太卡了一下:“那、那许是我恰好听错了而已……”云清清见她如此都要死咬着不认,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个真言咒丢了过去。“你当真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她又为何会成了孤儿?”云清清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问道。赵老太毫不迟疑地想否认,一开口却是:“我当然知道!”“我昨天就发现这死丫头竟是洛楹那贱女人所生,谁知道她是不是知晓了当年真相,专门来报复我的!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卢二惊呆了,猛地看向赵老太:“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楹楹她果然没有抛弃我对不对!你快说啊!”赵老太倒吸一口气,慌道:“不是,你听我说……洛楹那贱女人不过是个孤女,你怎么就非她不可呢!要不是她从中作梗,当年你早把县里大老爷的独女娶回家了,咱们家早就该摆脱这穷乡僻壤了!”“我好不容易趁你不在家把她发卖出去,哪知你从此一蹶不振发誓不再娶!唉,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贴心……”赵老太猛地捂住了嘴。她这番话里信息量实在太大,卢二简直感觉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脑袋嗡嗡作响!还是芷萝的嗤笑打破了满室寂静:“难怪你一边让二儿子养着,管着他挣来的钱,一边偷偷全补贴给了大儿子!原来是把人家当血包啊,只有你跟大儿子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