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最终以六百二十两的价格买下了紫藤山庄,当天便让跟着去做了交接。 吴元魁拿着到手的银子去做什么她不管,她只是让阿寿带着自己去了牙行,晚上便带回来四个仆人,两男两女,彼此间都没有关系。 之前双福说,庄子里鬼叫之日是每月朔日,眼下还有三天时间。盛兮便带着人趁着这三天安静之日直接将庄子收拾了出来,又让武峰去同附近佃农协商,分出一部分田来好种粮。 只是,佃农并不好找,只因为闹鬼的事情,附近的人对紫藤山庄很是畏惧。 盛兮对此并不着急,总归知晓缘由,待将那只暗鬼揪出来,所有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七月初一至,庄子里的房间都已经整理好,该备的东西也都备上了。除了阿寿三兄妹,还有那四个刚来不久的仆从,盛兮、盛楠几个皆是精神抖擞,只等着今晚三更开始动手抓鬼。 尽管阿寿已经跟了盛兮好几日,表现颇为镇定,但真到了动手之际,他还是没那胆量往前凑。 盛兮不强求他们,只让他们晚上的时候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不过,还没等晚上,刚吃过午食,之前跟着吴元魁离开的双福竟是再次出现,而其一开口所说的话令盛兮极为意外。 盛姑娘,老奴知道这请求让您很为难,但,但老奴实在是没办法了!老爷他……老爷他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您就当发发慈悲,扮做大小姐去看看他吧!盛姑娘,双福给您磕头了! 咚!咚!咚!不等盛兮开口,双福已然在地上连磕好几个头,且一点都不知惜力,额头很快便红肿起来。 盛兮让辛茹将人拉起来,蹙眉在其额头上看了眼。 盛姑娘,老奴知道自己这要求太过分,可这或许,或许是老爷现在最想看到的!盛姑娘,您若是能答应,待老爷离开,老奴从此给您做牛做马,任您差遣!年纪不小的双福说这话时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担心盛兮不信自己,便又补充说,盛姑娘您放心,老爷一直有说放老奴奴籍,是老奴自己不愿。若是老爷,老爷他……老奴定不会违诺的! 我知道了,您先别哭。盛兮安抚双福,想了想对辛茹说,辛茹,去房里把我药箱拿来,让全玮去赶车。 是!辛茹应完,转身离开。 而双福没想到盛兮竟然真的答应了,一时激动地手足无措,嘴里只剩下一个词:盛姑娘,谢谢!谢谢!谢谢! 全玮是盛兮刚买来的家仆,四十多岁,是个看上去老实忠厚的中年汉子,也是四人中唯一的一个中年人。 全玮恭敬地喊了声姑娘,随即将马凳拿下来放好。 盛兮看向想要起身往外跑的双福,当即喊道:双福老伯,上车。 啊,这,这不行!不行的!双福急忙摆手道。 盛兮却说:您不是要急着赶路吗坐马车岂不是更快 可老奴…… 上车吧,在我这没那么多讲究。盛兮说着示意辛茹去搀扶。 双福敌不过辛茹力气,几乎是被架着上了马车。 双福老伯…… 姑娘,您别叫我老伯,老奴受不起!您就叫老奴双福吧!大小姐……大小姐之前也是这么叫老奴的!好。盛兮从善如流,那双福,你跟我说说,现在吴家的情况吧。 吴家宅院并没有在县城中心,刚好又同紫藤山庄是对角,等盛兮几人赶到吴家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双福是偷偷跑出来的,恰好这时候吴二老爷与吴元魁皆不在,只是其家眷在后院。 马车上双福便告诉了盛兮这一情况,盛兮倒也不介意走后门。 让全玮将马车赶得远一点后,辛茹也跟着离开后,双福便敲响了后门。 负责开门的是个年轻人,曾经受恩于双福。所以,在对方提出要偷着出门,且可能会带个人进来时,那年轻人不过思忖片刻便答应了。 双福叔!年轻人看到双福后,十分警惕其环顾了下四周,随即让他们赶紧进来,二夫人刚才去了趟老爷房间,现在已经回去了! 什么双福一惊,她去老爷房间做什么 不知道。年轻人摇摇头,下意识看了眼盛兮。他没有见过吴家大小姐吴芳苓,只是目光落在盛兮手里的药箱时,只当是双福偷偷为老爷请来的大夫。 你们快去吧,我在外面帮你们把风!年轻人快速地说。 好,多谢你了!双福感激道,遂扭头看向盛兮,便见盛兮朝他点头。 双福无以言表,只能重重地朝盛兮鞠了一躬。 吴家虽然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家的宅子一点不比城里一些富户小。 双福带着盛兮成功避开院子里的人,两盏茶后,终于来到了吴老爷的院子。 院子里此刻只有一个负责洒扫的下人在,双福生气二爷心狠的同时又忍不住庆幸,庆幸二爷的安排能让他引开那下人,将盛兮成功带进屋里。 老爷,双福进来了。双福在门口先是喊了一声,随后掀开帘子让盛兮也跟着进来。 房间里密不透风,帘子掀开那刻便有一股刺鼻的发霉的味道迎面而来。所有窗户都关着,大白天的,房间里却是昏暗地不见一丝光亮。 盛兮踏入房间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在这样的屋子里待着,就是没病也要被憋出病来。 似听到了动静,里屋传来一声嘶喊的嗯哼声。 双福快步走了进去,在床边跪了下来。 老爷,双福回来了!老爷,您,您受苦了!双福看着面颊消瘦,不成人形的吴老爷忍不住哽咽。 吴老爷却反倒是轻轻扯了扯嘴角,颇有些不在意地说:不过是生老病死,何为受苦 老爷…… 吴老爷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双福不必多说。 双福用力抿紧了唇,下一刻,忽然开口道:老爷,双福,双福带了个人来看您,您睁眼看看啊! 吴老爷闻言眉心一动,睁眼之际,盛兮正好走了过来。 见到盛兮瞬间,吴老爷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惊了起来。 然而很快,那份惊讶一点点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无奈又酸涩的苦笑:双福啊,你是想跟我说,这是芳苓还是说,这孩子是芳苓的可惜啊……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