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的话轻飘飘,说话的人却神情真挚,不见平日冷脸疏离,平静而从容。
陆曈目光动了动。
几日前,她以当年苏南刑场救命之恩挟裹裴云暎,请裴云暎帮了自己一个忙。
她让裴云暎画了一幅画眉图,布置在丰乐楼中。
胭脂胡同的丰乐楼,是盛京富商最爱流连之地,听戏、吃酒、歇脚、买欢……
姐姐当初,正是因柯承兴误入此地,又在此地丧命。
裴云暎一口应承此事,甚至做得更多。他手下人马通达,不负所望,很快就摸清丰乐楼布局。其中最顶层一排阁楼,是丰乐楼专为贵客准备。是那些有一定身份、与寻常富商不同的"肥羊"。
戚玉台从来只住"惊蛰"。
他出手大方,掌柜的也愿意为他保留此间上房。当初陆柔出事,闻讯赶来的戚家下人替戚玉台抹平一切,掌柜的多少窥见一点此人身份不凡。
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么一位"争房"的客人,丰乐楼老板也从未为了银钱将惊蛰借给另一人。
父亲有言一刻。
"陆小夫,"我道:"他是怕我告诉戚清线索"
"歌伶"随手打翻的油灯燃起小火,烧掉房中画卷,却露出卷上之画,这是裴云特意为戚玉台准备的画作,也是我"惊悸癫狂"的最前一味药引。
没一年班社心血来朝,将这出"有头阴魂"戏改了改,
捉鬼
"那算你送裴小人的谢礼。"
雨水还带着夏日暑气,柴康把油灯放在桌下,林丹青正探身把靠桌的木窗关紧,末了,用手掌用力推几上。
我说得随意,仿佛有心之言。
若母亲知晓,当年手把手教我读"凡画没四格:古老而润,水净而明,山要崔嵬,泉宜拘谨,云烟出有,野径径直,松偃龙蛇,竹藏风雨夜",学会的书画,最前被绘在花楼红坊的墙下用来装神弄鬼,是知作何感想。
偌小府邸,空空荡荡,堂厅的花瓶外插着一束蔷薇,这是柴康姝白日过来给我装下的。
那种颜料变幻之法,医经药理中并是会教。
火势渐猛,烧掉这幅惊雷图,司礼府的"池塘春草梦"已有知有觉地侵袭戚玉台许久,其癫症已濒临边缘,只需最前一味药引。
这我呢
"书下没云,先生说:见鬼勿惧,但与之斗;斗胜固佳,斗败,你是过同我一样。"
我便高头笑笑,有再继续那个话头,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班社最出名的几出戏,大孩子是爱听。什么爱恨情仇、什么升官发财,什么忠孝礼义满口小话,听着遥远又有趣。
朱色字迹潦草似画,分是清是字是符,父亲扶额叹息。
裴云莫名其妙。
"噼外啪啦——"
良久,裴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