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撮土成山符,种类庞杂,符箓修士几乎大半知晓此符,只是哪里比得起这搬运太山一符。如今的浩然天下,估计只有那些大宗门的老黄历上,才会记载太山一说,而且除了宝瓶洲云林姜氏这样的古老家族,书籍秘录上边,大多注定语焉不详,说不清此山的真正来历。
山岳倒悬,山尖朝下。
与那先前那条悬停空中并未坠地的横流江河,刚好形成一个山水相依的格局。
那地面之上的那座云海,便被悬在天上的山岳与江河,衬托好似高在天幕了。
韩玉树俯瞰而去,冷笑道:是那玉璞,还是仙人,天地并拢大天劫,一试便知。
他还真不信随便跑出个年轻人,能够不到半百岁数,就与自己同境。
一旦决定倾力出手,韩玉树就再无杂念,除了打造出一座威力等同于玉璞境天劫的恢弘禁制。
韩玉树真身又从袖中捻出一张绘有五山的金色符纸,以剑诀书五嶽二字,符纸本身,其实就只差符胆二字,早早就先以山岳五色土炼化为符箓丹墨,韩玉树丢出符箓,去往天幕,五山倒悬,如五把本命飞剑,剑尖直指大地上围困住那个年轻人的阵法牢笼。
韩绛树先见那年轻人被拘押天地中,再见此符被父亲祭出后,她就想要起身,不曾想那个姜尚真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半点不知轻重利害,一截柳叶再次钉入她眉心,比先前更深,疼得韩绛树一屁股跌倒在地,神魂震颤不已,剑修飞剑,便是如此不讲道理,哪怕只有些许剑气剑意残余,一样最伤修士的人身天地!
韩绛树怒道:姜尚真,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
姜尚真眨了眨眼睛,一脸难为情,双指夹住酒壶,轻轻晃荡,委屈道:得寸进尺绛树姐姐小觑姜某人的小弟了不是
韩绛树不明就里。
杨朴更是一头雾水。
姜老宗主的言语,处处打机锋啊。
韩玉树转头望向山门这边,笑问道:姜宗主,是不是可以放了小女
姜尚真抖了抖袖子,拿出一摞符箓,蘸了蘸口水,抽出其中一张金色符箓,高高举起,对韩玉树笑道:送你
竟是一张同样只差五嶽点睛符胆的符纸。
韩玉树摇头笑道:算了,万瑶宗不缺此符。
姜尚真说道:我是剑修,书写‘五嶽’,比你画符更值钱些,真不要我不缺钱,万瑶宗和韩宗主缺啊。何况韩宗主你也真是上了岁数,老眼昏花了,先前都明明白白说了你差点成为我的岳父,以姜某人在山上有口皆碑的用情专一,你就没想过,我为何不辞辛苦赶来见一见绛树姐姐
韩绛树羞愤难当。
韩玉树微皱眉头。
难不成真不是姜尚真油腔滑调没个正行,而是真有一桩发生在三山福地的腌臜旧事绛树为何不说韩玉树突然哑然失笑,早年听一位嫡传弟子提及过,好像绛树确实无缘无故追杀过某位一掷千金的善财童子,不过当时万瑶宗的谍报,那人是那桐叶宗嫡传无误。所以韩玉树就没打算继续追究。当时的桐叶宗,可谓如日中天,老祖杜懋既是桐叶洲唯一的飞升境,尤其一件本命物吞剑舟,更是能够天生克制剑仙。
韩玉树收回视线,总之又是一笔糊涂账,眼不见心不烦。只要摊上姜尚真,就是如此棘手。幸好如今的玉圭宗,宗主是那韦滢。
韩绛树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姜老贼,你为何会有此符!
姜尚真白眼道:钱多人英俊,专一不风流,说的是谁
姜尚真转头问那书院儒生:杨兄弟,你是正人君子,你来说说看。
杨朴有些良心不安,轻声道:是姜老宗主
姜尚真笑着将那张金色符箓递给杨朴,送给杨兄弟了,礼轻情意重,别嫌弃,真要嫌弃,我再送你几张。
杨朴赶紧摇头道:姜老宗主还是送我一壶酒喝吧。
总这么拿一只空酒壶装样子饮酒,杨朴也觉得确实有点过分了,除了那两尊兢兢业业当门神的地仙,其余几个,不是玉璞就是仙人的,不是宗主就是山主的,杨朴实在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