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洪稠却有点为难,因为他知道,山巅境之上,还有个传说中的止境。
那个青衫年轻人,肯定不是六境武夫,洪稠无比确定此事,对方既然能够从天而降,要么是金身境武夫,先前从城内远处一跃而至,要么就是可以覆地远游的羽化境,那么三种神仙钱,就得押注四种可能性了。如果没有止境,其实确实一个可以稳赚不赔的赌注。
比如洪稠可以先花一颗雪花钱,押注这个少年的先生是那山巅境。再用小暑钱押注金身境。
赢了,就当是小赌怡情,白赚一颗雪花钱,何乐不为。
因为在洪稠内心深处,觉得那个看着年纪不大的青衫客,有一定可能,是一位远游境大宗师。
洪稠笑道:赌了!
崔东山从袖中摸出一张纸,使劲摇晃起来,钱猴儿,赶紧的,笔墨伺候!崔老弟挣了钱,分你一颗雪花钱。
钱猴儿赶忙起身,去自己暂住的屋子拿笔墨,嘴上念叨不用不用。
白衣少年讶异道:啊,不用那就算了。对了,记得帮忙蘸墨。
钱猴儿神色僵硬,恨不得摔自己一个大嘴巴。
崔东山从袖中摸出六颗神仙钱,攥紧了,姐姐,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千万拿稳了!
洪稠眯起眼,这厮还真有两颗谷雨钱!
汪幔梦伸出白皙水嫩的手掌,姐姐管钱,大可放心。
白衣少年这才松开手。
汪幔梦将神仙钱接在手心,腹诽不已,狗日的谱牒仙师,真有钱!
独自一人,出门在外,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两颗谷雨钱,这可是谷雨钱啊,一颗,就等于足足一千颗雪花钱!
钱猴儿拿来一支蘸满墨汁的竹管毛笔,有铭文的那种,城内就数此物最不值钱,在各个宅子随处散落,这大半年来,被他收拢在一起,数百支之多了。
白衣少年背转过身,整个人蜷缩起来,写了几个字后,再将白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递给汪幔梦的时候,提醒道:姐姐摊开纸张的时候,记得学我转过身去,可别被洪哥瞧了去。
之后汪幔梦按照约定,先背转身去,小心翼翼摊开纸张,瞧见上边的内容,她愣了愣,深呼吸一口气,再重新揉成一团,面朝洪稠,她神色古怪,使了个眼色,再点点头。
示意洪稠可以赌,那个少年没瞎写。
白衣少年蓦然轻喝一声,眼神哀怨,无比委屈道:我的好姐姐唉,你再这样胳膊肘往外拐,可要伤人心了啊。
汪幔梦脸色尴尬,只得收起某个自认细微不可察觉的小动作。
万一赌输了,要是洪稠翻脸不认账,她也是为难。
如果洪稠见财起意,那个几乎等于是一州城隍爷的古丘,还有女鬼小舫,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洪稠就是个六境武夫,当然不敢暴起杀人,将那崔东山给出的六颗神仙钱全部黑掉。何况不谈崔东山的先生,仅仅是那个自称来自宝瓶洲的老人,就不简单。所以即便洪稠大闹一场,至多就是讨要回三颗神仙钱
说实话,经过那一场场城隍庙夜审过后,汪幔梦这拨亡命之徒,做事情是真不太敢那么百无禁忌了。
白衣少年突然望向钱猴儿四人,笑道:都可以赌,两次,三次,都用雪花钱,咋样
钱猴儿没啥兴趣,赔着笑不说话,倒是其余几个,跃跃欲试,只是被洪稠转头冷冷看了一眼,就都消停了。
然后洪稠摸出一颗雪花钱,抛给崔东山。
白衣少年双手握住雪花钱,高高举过头顶,开始念念有词,估摸着是在祈求老天爷保佑
洪稠沉声道:金身境。
崔东山满脸惊恐状。